晋王立刻便有些佯怒:“怎的,觉得为父会害你?你资历尚浅,掌管一部,会遭多少人嫉恨,为父这是为你着想,你如今大了,倒是不愿意听为父的话了。”
手背上的温度被陡然别开,李宁祁急忙捉住晋王的袖袍,又很快放开,恭敬地一拜道:“儿子今晚就将折子写好。”
晋王笑着颔首,他这儿子终究还是没变,依旧如同以前,只要自己抬手稍稍施恩,这人立刻便会听话的如同一条狗,心情大好,安慰道:“你放心,你既想入朝为官,为父自然会为你好好铺路,只不过,这事急不得,你好好在府中养伤,皇帝派下练武场的活,我也会上书一并推后,你且安心,身子调养好了,自然有出人头地之日。”
“那便多谢父亲周全了。”
回了屋,看着晋王特地遣管家备下的厢房,位置依旧偏僻,只不过比以前那间屋子要大上许多,屋中也没有年久未修泛出的那股子潮湿的朽木味道。
突然,有些想念,那一院子的竹香了。
李宁祁谢过管家,取了小厮手上的药合上门,转过身的那一刻,眸子里瞬间全是阴冷。
将自己的手背仔细的搓洗干净,直到手背因为过度的揉搓泛红带着疼,这才扯过巾帕擦干。
他脱下带血的衣服,给自己上药,伤在后背,难免牵扯,草率的洒了药粉,单着一件里衣,伤口上的血又很快溢出,黏在衣物上。
他干脆褪了衣衫,想要重新上药,门外传出叩门的声响,拢在一处的眉峰舒展开来,换上一副在这府中常有的谦卑之相,随手披了件麻黑色的外袍。
打开门,是去而复返的管家,神色却是慌张。
“副掌正大人。”
一进屋,管家跪在地上叩首,止不住的发抖。
李宁祁唇角一勾,眼中的戏谑泛上,换了副阴狠的面孔,皮笑肉不笑。自己接血滴子副掌正一职,又回晋王府受这些屈辱,就是想要彻底掌管这晋王府中的眼线。
皇帝忌惮晋王势力,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以他多疑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只在这府中留下自己这一颗棋子。
如今,他有了权力,自然要收服府中势力效忠。
听话的,留下,不听话的,杀了就是了...
在晋王府里消失几个人,又有什么奇怪。
五岁那年,他在晋王府中被人下毒,命悬一线,府中之人无一愿意出手相助,他只得跑出府去,他想活,一个身无分文的孩童,又怎么才能活的下去。浑身冰凉,无法呼吸,最终晕在护城河边。
太监江蓠奉皇命办事,刚好路过,便将自己捡回了血滴子分部,派人教授武艺,而后扔在一众孩子里。让他们厮杀,当做培养死士的历练。
这些孩子,或是买,或是捡,或是拐,都奉江蓠为义父。
但这位义父,白脂红唇,笑脸森森,从不把他们当做义子看待,他要的,不过是一台机器,一台帮他杀人的机器。
丝毫的怜悯都不配在他们的身躯中流淌。
不过五六岁的孩童,在心里计较的都是怎么杀掉这一群自己的同龄人。
他们想活,却被告知只能活一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