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确实过得凄苦。
想起他年老丧子,秋雨语气就软了下来,作揖:“给老伯赔礼。”
可能是因为南汐扶他那一把的缘故,他对南汐的态度就要好上很多:“好好的后生,好的不学,长得人模人样的,又为什么非要偷盗,这次饶你们一次,再有下次,一定带你们去给官老爷打板子。”
一口一句官老爷,京兆府。
倒是显得丝毫不惧,光明磊落了。
难道,这老头,真与那夜的刺杀无关?
南汐道:“因着外头下雨,这才寻了此处避雨,有不敬的地方,还请老伯原谅。只不过我们见这庙中居然摆着棺材,这才心下疑惑,想要瞧个究竟,并非是想偷些什么。”
老头子上下打量他们,穿的虽是普通人家的衣袍,但那腰间别着的剑倒是所值甚多,遂气就消了大半:“不是偷东西就好,这棺材里的是赵四老爷的妾室,人生前过得凄苦,死了身边就一二念想,不值钱的首饰而已,你们要是摸去了,就是坏了大良心,下了地府连判官老爷都饶不了你们。”
“自是不敢偷,请老伯放心,雨一停我们即刻离开就是。”
虽然是解开了误会,但是老头还拿眼不住的往她们身上瞟,那神情,似乎还是觉得她们会趁自己不注意偷东西一般。
南汐觉得好笑,从怀里摸出了碎银,放在棺面上:“老伯,我们在此避雨,多有叨扰。”
那老头完全没有同她客气,瘦骨嶙峋的手迅速一抓,就将那银子收入了兜里:“那雨一停,你们赶紧离开。”
秋雨看得好气,撇了嘴,终是没有说话。
老头一个人久了,脾气有些古怪也是正常。
那碎银子能在酒肆喝两壶好酒了…
“这是自然,老伯放心。”
南汐指着那棺材继续问道:“那这两副棺材呢?也是赵老爷家的妾室吗?”
老头可能是收了钱的缘故,朝她招了招手,神秘兮兮的去开后面的棺材:“你来瞧瞧。”
怎的,这就放心让她瞧?
不过南汐还是跟了过去,与秋雨看了才知道,老头放心的原因是后面这两棺材里根本没有任何值钱的物件。
只不过一男一女两具尸体罢了。天气有些闷,那味道一开棺材便很刺鼻,不过南汐二人见惯了,战场之上,可比这可怕的多,遂只是皱了眉头问:“这是?”
老头子将简陋的棺材板子合上,拍了拍棺面:“昔日的老朋友了,我那时候是个乞丐,行乞去了他们家,心善,给了我一个窝窝头,要不,恐怕我早就饿死了。”
“那您这是为他们收尸?这两老人家没有儿女吗?”
一个窝窝头的恩情,换来老伯这样的对待,南汐再问这话时,神情便有些肃敬。
看出南汐眼神之中的意味,老头突然不悦了起来:“怎么说话呢,一个窝窝头而已,没有钱谁替他们收尸。这世上每天死那么多人,我吃了那么多家的窝窝头,是都上赶着要去收尸吗?”
这老头实在古怪,别人夸他,他反倒恼火,倒是让秋雨愤愤不平。
“你这老汉!”
南汐拦住秋雨的话头:“晚辈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是这雨让我们停住了脚,随口问问。老伯不要生气。”
战场之上,死了太多的人,也不知道,这老伯的儿子,可有还家?哪怕,是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