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十分僭越,但南汐已然摊开明说,自是不去理会他这话中的试探之意。
“皇帝出手伤世子,却并非想要他的性命,京兆府府尹若是提前告知皇帝,那后续的事就不会由林朗出手,查他一个渎职之罪,要知道,这其中的风险,可是不小。”
现如今,晋王势大,又是太后一党,皇帝在很多政事上还需要他协助,此时翻脸,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
“难道谢少将军认为,是我通知的陛下?晋王世子何时去京兆府衙,这事我查的出来,但要通风报信,恐怕晚了吧。”
“自然不是你,平治坊遇袭,世子回京的事只有宫中的人知道,那日瑞景庭中可不少人。”
“世家贵公子们齐聚,这人一多,消息自然走漏的快。”
南汐冷笑:“是啊,所以,才会认为,即便有人查到这上头去,也是理不清头绪。但是,又能轻易接近皇帝,又与你有瓜葛的,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怀安郡王。”
温徇悄悄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南汐继续道:“只不过,他与你的这层关系,实在是太过明显,所以我查了揽仙宿那些男色们的去处,刨去那些个富商与当日不在场的人,这其中,还真有一个名字让我意想不到。”
她的指节有节奏的敲在桌子上,也敲得温徇面色一点点惨白,目光短暂的交汇,温徇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赶忙低下头,掩了这抹慌张。
“齐王李明昭。既然这两件事的目的相同,你便一定是齐王的人。世人都说齐王殿下温软的性子,看来,扮猪吃老虎这套,倒是用的流利。借刀杀人,连皇帝都被他蒙到鼓里,当真好手段。”
南汐语气不屑,直直盯着对方,她倒想看看此人这次还想如何辨。
是继续推脱呢?
还是干脆卖主求荣?
温徇端杯饮酒,忽而笑了,南汐在他对面等着,直到他笑色转为一脸的绝望,抬手就要去夺桌上的匕首。
南汐心下一惊,战场之上的变幻莫测练就她一身的敏捷,一手拽住桌沿,借力桌下的脚一勾,温徇没有反应过来,被她一下子用力勾住,失了平衡,整个人扑倒在桌上,匕首也被南汐握在手中。
这人,居然如此刚烈,南汐脸色铁青:“没想到,你倒是忠心。为这些当权玩弄人心者卖命,可是值得?还是他威胁你,我既开口,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必然保你周全,你大可不必寻死。”
温徇身子卸下力来,整个人都失了一开始的容光,仰面直视南汐,目光中含着悲凉:“谢少将军沙场征战保家卫国,我请问,保的是什么?”
南汐被这人突然的强硬惹的有些不悦,眉头微微皱起。
温徇恍若未察觉,冰冷嘲讽的轻笑声一层层荡开,目光丝毫未惧地直视南汐:“保的是皇帝?还是皇帝的江山?”
他连死都不怕,更何况激怒南汐,瞧她无言,他言辞如刀:“齐王殿下,护的是天下民生。我是烟柳中人,哪里会有什么忠骨?本就逐浪一生,倚栏卖笑的人,身份再高,也不过是一件玩意罢了。但少将军,我忠的不是齐王,是那些已然活不下去的百姓。”
温徇瞧南汐一眼,看她目光中明明白白摆出来的审视与怀疑,自嘲:“少将军不信也罢,我原本也没奢求旁人信。只不过私盐一案,少将军认为,晋王为何出手要管?世子遇袭,皇帝又为何要设下这局?”
几个问题砸来,砸的南汐眸底晦暗不明,她心中有答案,但话到嘴边,突然觉得无力攀上心头,真是没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