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沉默着走了一段，拐了几个弯，下了一层楼，这次是炎十二月先开口说话。
“沈七叶。”
沈七叶看了她一眼，回道：“怎么了？”
炎十二月组织了一下措辞，她顿了下，开口说：“关于我在火车上问你的那个问题。”
沈七叶没说话，只是沉默着。
她继续道：“那个问题...确实是我不太懂人心，现在想想，感情，或者说爱情，这些东西本来就不该是对比之后选出来的，咄咄逼人确实是我不对，所以当时的事情，抱歉了。”
沈七叶笑着耸了下肩，随口道：“没事小十二月，我本来也没放在心里。”
闻言，炎十二月叹了口气，她又轻轻打了一下沈七叶，无奈地说：
“沈七叶，这种时候如果你要使用社交辞令的话，正确答案应该是：没事，请不要在意当时的事情。才对。”
沈七叶难得严肃起来，他摇摇头说：“不不不，小十二月，我可没说社交辞令，我不会对朋友说那种虚伪的东西的。”
“朋友...”
炎十二月似乎并没有料到沈七叶会这么说，她低下头，不再说话。
并肩而行，舒适的沉默弥漫在二人间，又走了一段距离，沈七叶开口道：
“话说回来小十二月，从下了火车我就感觉你给人的印象...嗯...或者应该说是氛围吗，有些改变了，就是...比以前变得好说话了。”
炎十二月似乎从方才的窘迫中回过神来，她淡淡地瞥了眼沈七叶，冷声道：
“你都见过我那一面了，事到如今，你还要我怎样？哪怕是我也会觉得丢脸的，反正你都知道那是假的人设了，那不如索性在你面前真实些，我也乐得轻松。”
沈七叶也不说话，只是乐呵呵地看着她，直到她淡漠的小脸慢慢变红后，沈七叶才收回目光开口道：
“那我还真是荣幸，小十二月。”
炎十二月似是感觉到他在调笑自己，于是又轻轻打了他一下，没说话。
昏黄的米色灯光洒在二人身上，透过走廊的窗户，山林间的一切都清晰地映入眼帘，偶尔腾飞的不知名鸟儿，听不出正体的野兽叫声，一切声响尽数被这片山林吞噬，徒留一片空虚。
今夜，无星无月。
寂静，唯余寂静。
沈七叶看着窗外的夜空，一边发呆一边走路，他想了想，开口问了个自己一直以来有些在意的问题：
“小十二月，你跟小花是青梅竹马吗？我看你们的关系好像挺复杂的。”
这一次，炎十二月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沉默了许久，她也只是点点头：
“算是吧，如果她愿意这么称呼我们之间的关系的话，那就算是。”
沈七叶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这之后，他们没再说哪怕一句话。
一直到餐厅前，两人都保持着沉默，在心底翻涌着独属于自己的思绪。
沈七叶没有不知好歹的去问：那如果陆时花不愿意这么称呼你们之间的关系呢？
那个时候又该如何定义你们之间的关系？
其实这几天相处下来，沈七叶多少也猜到了些什么，估计炎家跟陆时花颇有些渊源，而且是不好的那方面。
可他最终什么都没问，只是把诸多疑惑藏在了心底。
夜色如黏腻的潮水，将一切都隐藏，遮盖，掩埋。
可是对于沈七叶而言，所谓的真相其实并不重要，他也不在乎那些已经失去了时效的答案。
因为失去时效就意味着过期，那些问题的答案已经变质太久太久了。
问题嘛...比如说，他总觉得这片山庄的装潢风格似乎在哪里看过。
比如说，他总觉得山庄后的庭院他似乎在某个夜晚去过。
再比如说，他总觉得炎十二月的脸，他曾经在哪里见过。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去问炎十二月关于他脑海里这些朦胧的记忆是否属实。
沈七叶不会去问她：九年前，在某个夜晚，当年八岁的我们，我和阿叶还有你，我们是不是在这片山庄见过面？
可正如方才所说的，这些答案有些是没有意义的，已经过期太久太久了。
况且沈七叶很清楚，有些问题，说出口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所以最终，沈七叶什么都没问，他只是推开了餐厅的大门，转身对着炎十二月笑呵呵地说：
“不说这些没用的话题了，现在还不如想想等下吃什么，也不知道管家姐姐做好饭没，实在不行吃点泡面凑合凑合也可以。”
夜晚啊，总是能轻易掩盖诸多痕迹，少年跟少女明明怀着完全相同的心思和疑惑，却默契十足的同时决定按下不议。
往事不再追究，这就是他们对彼此最大的敬意。
炎十二月对他笑了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轻声道：“这里没有泡面，想吃什么就自己做，另外沈七叶，我们该来算算旧账了。”
“我说，沈七叶啊，是谁给你的勇气，让时花去吃泡面这种不健康的食品的？嗯？”
沈七叶：“...等一下，看这个阵仗，我不会又要挨揍了吧？”
炎十二月：“呵呵...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