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姑娘谬赞了。”沈南葵谦逊一笑。
“别姑娘姑娘的了,沈姐姐,问雁这厢有礼了。”胡问雁落落大方地朝她福了福身。
沈南葵笑着回礼,“问雁妹妹。”
“对了,”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雁妹妹,你来私塾是瞒着家里的,可每日都得这般时辰早早过来,不知你用了什么理由?”
胡问雁狡黠一笑,“沈姐姐有所不知,我虽精通诗书,可却不擅丹青,祖父一直为此感到惋惜,近日沧县恰好来了一位赫赫有名的大画师,我就骗祖父说,每晨要去学画,祖父一听不但没阻止,反倒还很支持呢!”
沈南葵恍然道:“原来如此,胡老学士是喜画之人,这样倒也能暂且瞒住他,可你难道就不怕,他哪日要考验你的画技是否有进益,或亲自去拜访那位画师,如此不就露馅儿了?”
胡问雁摇头道:“不怕,我画技平平,祖父若问起,我就说我实在没有资质,至于那位画师就更不用担心了,那位大画师生性不羁,早就放出话来,不与官家人打交道,祖父倒是想去拜访,只可惜却压根没有机会!”
沈南葵略一沉吟,问道:“你说的这位大画师,莫非是蔡岭?”
前世,她也认识有着相同性格的一位画师,这位画师出身绿林,是个江湖侠客,更兼画得一手绝妙丹青,向来狂傲不羁,对官宦权贵不屑一顾,从不与之结交,如此个性虽引得贵族不喜,但在民间却颇有声望,极得人心。
“沈姐姐也知道他?”胡问雁纳罕道。
“果真是他。”沈南葵笑着摇了摇头,“我也只是听人说起过。”
说起来,她与这位蔡岭曾经有过一段故交。
沈南葵前世身为侯府主母,按理根本不在蔡岭的结交之列,可这蔡岭过于目空一切,竟然拒绝了乐康公主邀他作画的请求,因而惹恼了公主,乐康公主一气之下,以不敬公主为罪名,派府兵围攻他,打断他的四肢,将其丢到了长街上,那日沈南葵坐车从长街路过,看到了奄奄一息的蔡岭,心里动了恻隐之心,便命人把他搬回侯府救治。
这蔡岭倒也是个记恩的,伤好之后,没有像往常一样远离公门,待沈南葵毕恭毕敬,说是要报答救命之恩,可沈南葵也没有什么需要他去做的事,索性就让他走了,蔡岭离开之前,还留了一个信物,是一个镌刻着雪松的玉牌,他让沈南葵若有吩咐,就用这块玉牌去寻他,不论天涯海角,他必来报恩。
虽然沈南葵一生都没有用到这个玉牌,如今想来,这蔡岭倒也不失为一个性情中人。
胡问雁笑道:“蔡先生名扬四海,沈姐姐是京城人氏,知道他也不足为其,只是可惜呀,以我的资质,别说是拜蔡先生为师了,就连想瞻仰一番其画作都难,不然,我还真想购得一副蔡先生真迹,好送给祖父当寿礼……”
“此话怎讲?”
沈南葵倒真还不清楚,就算蔡岭不与公门结交,可从民间买他的一幅画,应该不难吧?
胡问雁叹了口气,“沈姐姐有所不知,蔡先生的画作,或卖或送,都只有他挑选的有缘人才有资格获取,而这个所谓的有缘人,首先便是要精于画道,这一门槛可不低呢,而且,就算想从民间收购蔡先生的画,那价格也令人望而却步,祖父虽痴迷丹青,却不喜铺张,若知道我高价购画,只怕不但不能令其高兴,反倒还有好一顿训斥等着我。”
沈南葵喃喃叹道:“这蔡岭,倒也当真是一奇人。”
“谁说不是呢?”
胡问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可若他不是这般性情,只怕也不能年少成名,如此受人追捧了,我虽没见过他面貌,但也听闻,此人貌比潘安,乃是一个玉面侠客,更兼有着一手绝妙丹青,简直令天下女子痴迷!”
沈南葵笑问:“莫非,问雁妹妹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