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沈南葵上午讲学,下午便在私塾会见来参选夫子的人。
形形色色的人中,除了像之前那人一样,被招募夫子的噱头吸引而来,想看热闹,或是要嘲讽沈南葵的之外,也不乏一些真心想做夫子传授学业的人。
沈南葵与之相谈后,倒也觉得有两个不错的。
一位是从城中书院退下来的老举子,一身才华,博学多识,在沧县德高望重,颇有几分名气,他虽对沈南葵做女夫子没有意见,却坚决反对书院接收女学生,他的原话是,他传道授业解惑,是为教授学生读圣贤书,考取功名报效国家,女子又不能科考,识些字就罢了,没必要让他耗费心力去教。
另一位是个落第的年轻秀才,因出身寒门,多年来读书用尽家财,却屡试不中,因而心灰意冷,想谋一份生计养家,沈南葵问了他对书院招收女夫子和女学生的看法,他倒是持保留意见,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除了这两人,别的来应选之人,没一个能叫她看入眼的。
而且,最为古怪的是,沈南葵放话出去,来安书院招募夫子男女不限,可至今为止,仍没有一个女子来参选夫子,她不免有些失望。
但她也明白,她之所以做了夫子,是里正别无所选才押中了她。
旁的女子,尤其是身负才学的女子,出身都不会太差,那么家中的管教自然也极为严厉,哪怕有人想来,或是家中不允,也未可知。
三月,天气渐渐回暖。
私塾院子里也有一棵桃树,那桃树的位置比较刁钻,不长在空地,反倒紧紧依着墙角,长出的树根将墙下的砖头都顶松了几分,料想这定然不是人刻意种的,而是不知是谁,哪日吃了桃子,将桃核随手一丢,竟就这样在墙根长出了一棵桃树。
这棵树应有些年头了,初春之际,桃枝上也渐渐冒出一些细小的花骨朵,沈南葵不禁想到青雨巷小院那棵刚栽下不久的桃树,如今也是否也缀满花苞,欲将盛开呢?
算算日子,月中便是春闱之期了,到时她还来得及去看那桃花吗?
不过,就算桃花谢了,也还有海棠。
他说了,不会叫她失望的。
下午无事,沈南葵除了在私塾等着会见客人,索性搬了把椅子在院里晒太阳,她不归家,两小只也没有回去,也搬了一张桌子出来,在院中做功课。
沈南葵晒着太阳,脑子里胡乱想着一些杂事,竟有些昏昏欲睡。
“夫人,你快看看这是什么?”
荷华从外面走进来,手上拎着个食盒,一脸兴冲冲的模样。
被她一打岔,沈南葵困意尽无,坐起身问道:“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听到有好吃的,两小只也不约而同抬起了头。
荷华笑着将食盒打开,却又叹了口气,“夫人,你最近忙书院的事,胃口都变差了,我瞧您这几日,竟都消瘦了一些,刘妈妈今日一早去山上挖了些野菜,我便挑了些最嫩的马兰头,和剁成泥的鱼糜混在一起,做了这道野菜鱼饼,听闻最是鲜香开胃,您尝尝如何?”
食盒盖子刚一打开,便有一股鲜香扑鼻而来,碟子里的野菜鱼饼煎得两面焦黄,看起来就格外诱人。
沈南葵笑了笑,“正好我有些饿了,那我尝尝。”
她拿起一块鱼饼往口中喂去,却在到了唇边时,又忽然停下,有些不适地掩住口鼻,“这是什么鱼?闻着有些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