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葵缓缓道:“江南永州有一个地方叫作云溪古镇,那里盛产鲜花,有位姑娘用各色花瓣调制出了一种胭脂,名为赤霞胭脂,这种胭脂不仅色泽鲜艳,质地滋润,还带着十分浓郁的香气,指尖沾一点,在面上揉开,能留色留香一整天。”
梁氏听得都不禁心动,“世上竟有这等好东西?”
沈南葵笑着点头,“我初听闻时,也觉得没这么神奇,可当真正用过,才知晓妙处,这赤霞胭脂,我敢打赌只要是个女子,她就拒绝不了。”
前世她嫁进侯府两年后,才见过这种胭脂。
那时,赤霞胭脂已经风靡京城,女子手中若没有这样一盒胭脂,出了门都怕被人笑话。
建宁侯夫人看外面传得火热,便买来一些给她,让她留着用。
沈南葵起初并没放在心上,后面她接管了侯府的生意,才听说了赤霞胭脂的来由。
云溪古镇盛产鲜花香料,所以向来胭脂盛行,做出赤霞胭脂的那位姑娘,一开始并没获得多少关注,甚至因为她容貌丑陋,旁人都嫌弃她做的东西,常常贬低欺辱她。
那姑娘也是个可怜人。
家中母亲患病卧床,她做胭脂来卖,是为了给母亲赚买药的钱,可她的收入却十分微薄,无法支撑家中用度。
直到有一日,一位京城来的行商,用过她的胭脂之后颇觉惊艳,他与姑娘说,要订一批赤霞胭脂到京城去卖,接到这么大一笔订单,姑娘很高兴,没日没夜地帮他做胭脂,可行商知道姑娘的家境之后,忽然又反悔不要了。
姑娘做这批胭脂是借钱买的原料,成品卖不出去,没钱还账,便被人逼债上门,把姑娘家里所有能换钱的东西都洗劫一空,她的母亲也因此气死了。
姑娘走投无路,只能卖身葬母。
这时,先前那位行商又出现了,要花钱买下姑娘做奴婢。
姑娘知道是他搞的鬼,可镇上的人嫌她晦气,没人愿意帮她,母亲还需入土为安,她无奈只能签下了卖身契,安葬了母亲之后,便帮行商做胭脂。
只可惜,不论后来赤霞胭脂卖得多好,她都只能做行商手中一个永远无法翻身的女奴。
初听这个故事,沈南葵十分唏嘘。
上一世,她无法帮到那个姑娘,这一世她想改变姑娘的命运,当然,她也有私心,那便是抢先拿下赤霞胭脂这桩买卖。
沈南葵看向顾庆荣,“大哥,这种赤霞胭脂,现在还少有人知道,若能在沧县或京城售卖,必定能大赚一笔,可我担任私塾夫子,无法离开太久,逸川科考在即,也不能被杂事所扰。”
“所以,大哥,我欲请你下一趟江南,去谈笔买卖。”
顾庆荣一愣,“二弟妹,你的意思是,叫我去那什么镇上,买了这个胭脂拿回来卖?”
沈南葵眸光闪了闪,“算是吧。”
顾庆荣点头道:“若这个胭脂,当真有你说得那么好,的确也不愁卖,我相信二弟妹的本事,你既信得过我,我便替你走这一趟!”
梁氏虽不通买卖,可心里却想着,胭脂水粉是热销货,若真有门路买到好东西,必定是不愁卖的。
所以,她不但没反对,反而还隐隐期待。
至于顾母,她一面想看到自家赚钱,一面又害怕做生意的风险,面上便有些犹疑不定。
顾庆荣搓了搓手,“二弟妹,既然要去,何日动身为好?”
沈南葵给了顾逸川一个眼神。
顾逸川会意,笑着道:“下江南这一趟,还有许多生意上的细节需要商议,娘,大嫂,你们也累了,不如先回去歇息吧?”
他在屋里扫了一圈,却没看到宋冬儿,不知她是何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