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再左边一点,往下往下!那有个窟窿!】
【你能说准确点吗?肺肝脾胃脏的哪边啊!】
其实不仅是陈皮吓了一跳,就连沈淮本人都吓得不轻。
他现在在紧急补漏。
系统崩溃地道:【你还嫌弃我!到底是谁刚刚让我别碍事,直接触发机制把我权限给关了——还禁言我的!】
沈淮心虚地咳嗽了一声:【这不是……那时候确实有点激动嘛。】
摘花鼓是一场属于水匪的集体狂欢,沈淮碰到的那个菜鸟,出场的位置已经比较靠后了。
他骑着水匪上了大船,首先看到的是觥筹交错、群魔乱舞的一群人,下一秒的目光就定格在被水匪挂在旗杆上的一串串人头上。
风一吹动,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到船板上,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盯着狂欢中的刽子手,仿佛在用尽一切诅咒他们。
我做错了什么……只是想活着……
让这荒诞的一切消失吧……
亡者的眼睛里,往往蕴含着最多最复杂的情绪,沈淮当时脑子里的弦瞬间就绷断了。
之后的事情不堪回忆,沈淮承认,他确实杀疯了,手段粗暴了那么亿点点,也不怕死了那么亿点点。
至于中途系统说了什么,马甲的战损又警报了多久,沈淮自己都没印象了。
如果不是能量充足,后果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但是不知为何,沈淮这次下手,却一点也不害怕了。
他像是融入了这个时代。
沈淮浑浑噩噩地拿着水匪头子的脑袋,把它用尽全力甩到早已沾满鲜血的大鼓上,“咚”得一声巨响,牛皮鼓破了个大洞,再也无法被人敲响。
头顶的大灯还摇曳着,光却被晕染成了一片血红,血水悄无声息地汇进江流,在甲板上留下了一道道肮脏的痕迹。
水匪们躺在旗杆
沈淮想,这下扯平了,一命换一命。
他看着一望无际的江面,破破烂烂到连伞骨都折完了的黑伞被他也一同扔在了甲板上。
【我想回去。】他道,【江水看起来好冷。】
但他不想游回去,那样未免也太狼狈了。
被禁言的系统抓耳挠腮:【……】放我出来啊!
这时,躲在角落里一直没动的那个水匪窜了出来,他朝沈淮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来:“大爷牛逼,大爷厉害!把这群水蝗都给干掉了!”
他朝着他们曾经老大的方向啐了口,继续谄笑:“我早就不想跟他们混了,一个个不守江湖规矩,残忍的不讲道理!”
“送我回去。”沈淮轻轻道。
那水匪在“自己当坐骑游回去”和“找艘小船撑回去”之间思考,然后还是很从心地选了找船。
然而到岸边时,沈淮没有让他溜之大吉,他问:“你之后打算做什么?”
那水匪的表情僵了僵,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他结结巴巴道:“随,随便找个营生呗……或者大爷,你给个机会,小的愿意当您小弟,你说杀哪就杀哪,绝对不手软!”
沈淮闭了闭眼睛,武器已经被他丢在了甲板上,他现在能用的……
他伸出手,掐住了这水匪的脖颈。
“我知道你杀过人,见过血,甚至在我动手时,你很开心地想要帮我一起……”
那水匪的脸上有着苍白的恐惧,他伸出手去掰沈淮的胳膊,不知自己错在了哪。
“有些残忍,是不自知的。”面前的青年叹息道,“抱歉,我做不到,做不到放你走。”
“你尽管记住我的脸,我的名字,沈鹤钊……沈淮,随便哪个都可以,都一样,都是我。”
“索命的时候,别找错对象。”
水匪浸在了水里,那冰冷的江水冷得彻骨,从他茫然睁大的眼中洗刷过去,一切化作了黑暗。
他看到那人走远,行走的每一步间,衣摆都会淅淅沥沥地落下血水来,像是行走在地狱黄泉间的罗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