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冰冷的停尸房，阴森森的，居然真有陆海斗这种撞了大运，还能在停尸房死而复生的怪物。
“请你吃饭可不是没代价的哈，说好了车要借我。”
“好吧，但你没有驾照吧，要不姐帮你开。”
新条彤得寸进尺地凑了上来，“再请我吃一顿就好。”
“照你的吃法我迟早破产。”陆海斗没理他，缓缓启动车辆，踩下油门。
他没小汽车驾照，只有机车驾照，本来是打算就这个假期把小汽车驾照过了，但加入圣纹协会后这些事也算是耽搁了。
“春节到了。”海斗开着车，淡淡地开口。
“你故乡那边，不过春节吗？”
新条彤和他压根不是一条心，甚至于到了现在他也不能确定两人算不算朋友，要是圣纹协会要新条彤杀死自己，这妞说不定真的会动手。
他们都带着目的，这个世界本来也没那么纯粹。
傻妞的脾气性格甚至身材脸蛋都无可挑剔，在任何的纯爱救赎文里，突然蹦出来这样一只可爱又贪吃的精灵，就算是孤独抑郁阴沉死宅也能给你治愈到散发圣光。
但海斗和鸣神我渡一样，他们体内流淌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血，炽热而孤冷，与这个世界的隔阂，不是跳出来一个天使就能融化的。
事实就是如此，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真正加入过一个团体，班级只是生搬硬凑，像是《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里，主角把食人岛上的狐獴一只只硬塞到船上。到了开展活动没人邀请他，谁谁谁过生日也和他毫无干系，高中加入武术社也只是偶尔去去，解散了大家就各奔东西再无牵连。
到了大学，他去了青年志愿者协会，本意是闲的没事做点好事，这样自己这种人死后不说去往天堂，至少不至于下地狱，可事实是他们被老师当成打杂的，帮老师整理资料拿试卷减轻负担，被使唤来使唤去还不用任何报酬。
于是他选择退出，不受那鸟气。
这次也是一样，为了柊真白那小鬼别一辈子残疾，连想揍人都出不了手，索性把自己给卖了，但卖身不卖心，陆海斗依然是陆海斗。
“我家那边可没有节日……”
新条彤无奈地撇撇嘴，眼神晃了一下。
“能活着，不至于饿死，度过的每一天，大概也算是节日了吧。”
她说的辛酸，海斗也没问更多。
“春节……是怎样的节日呢？和西方的圣诞节差不多吗？会有圣诞老人吗？”
这还是新条彤第一次待在x国这边过年，春节似乎是东方的特有文化，她也不是很了解。
“春节就是要所有人都聚在一起的一个节日。到了春节这一天，不管你身处何方，远在千里之外，又或者高山之巅，你都要想尽办法回来和家人团聚，一年当中仅有一日，没有任何可以推脱的借口，除非死亡。”
“团聚？”新条彤不自觉地捏了捏拳头，她……哪里还有能够团聚的人呢？
“那你为什么不去团聚呢？”
在她看来，海斗明明还有能够团聚的家人，父母双全，爷爷奶奶，甚至两个姐姐，这么一大家子，在旁人看来肯定是令人羡慕的吧。
而且海斗也没什么特别狗血的家庭矛盾，就他一个男丁，也不至于兄弟相残争家产，和老姐也挺和睦，只是和老爹互相看不顺眼，权当做是孩子的叛逆，也不算什么大事。
“这不就到了？”
海斗停下车，远远地朝着一栋小别墅走去。
他向来谨慎，一辆红色跑车停到楼下，多少显得突兀，这个距离恰好。
海斗没有撑伞，家里人的视力都很好，打着伞太明显，要是被看到了，恐怕一时还难以解释。
他只是面对着那栋明亮的暖色别墅，远远地站在雨幕里，一动不动。
雨滴顺着他湿漉漉的发梢滴落，棕色的眸子里透着温暖，也透着疲倦。
温暖的窗格里，老妈在包着饺子，一下下地用擀面杖压出饺子皮只是表情缺了点过节的感觉。
爷爷奶奶在看电视，平日里最喜欢的山歌剧，两个老人看着却显得有些走神。二姐在打游戏，她从来缺心眼，估计又是在玩什么幼稚又无聊的小游戏。
海斗的眼神现在好的很，远远地看见二姐嘟着嘴，一脸惨淡无奈，就知道这家伙指定是又打游戏被虐了，不禁哑然失笑。
大姐在准备红包，5个红包分给了一家人，但她忽然愣神。
她低头……猛然发现手里还剩了一个红包。
似乎是下意识，和去年一样，和前前年一样，和前前前年一样，始终没有忘记海斗的那份，今年也一样……
海斗远远地看着，也不禁跟着，嘴角泛笑……
“喂，笨蛋海斗，干嘛不打伞啊。”
新条彤叫嚷着，像只野猪似的拖着伞跑来了，大红色的伞往海斗头上一盖，生怕他俩的目标还不够显眼。
客厅里是温暖的灯光，满桌的饭菜已经放好，剩下的一个红包放在桌子边缘，金色的勾边映照着亮堂堂的吊顶。
“为什么不进去呢？协会的规定是死的，大不了告诉他们你还活着，今天不是过节吗？有比这更好的新年礼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