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等待中,会觉得异常的漫长。
尤其是对傅家明与马秀珍来说,紧盯着病床上的那人几乎是连眼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
“动了!动了,家明你看见了没有你爸他的眼睛动了!”
“我看到了!”
傅家明弯腰俯下身子,带着丝哭腔轻声地唤道,“爸,爸你醒醒,听见我说话了吗,我家明,我回来了爸…”
“老傅,老傅快醒醒!”
不知不觉就已经泪流成河的马秀珍,拉住他宽厚的大手哽咽地开口。
像是睡了半个世纪眼皮子有千斤重,又像根本没有睡过,因为不论妻子在耳边说什么都听得清清楚楚。
奋力睁开双眼,突来的明亮光线让傅融一时眼前什么也看不见。
直到适应了会儿,才看清两张泪眼婆娑的面孔。
“秀…秀。”不哭,我醒了,看谁敢欺负你!
“老傅,阿融,你总算是清醒过来了,谢天谢地谢谢苏宁!”
苏宁?是谁?
刚清醒过来脑子转不过来,傅融一脸的茫然,等视线聚焦恢复了些许光亮,理智也逐渐地开始回拢。
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顿时虎目圆睁,焦急地看向妻儿,想动却发现只能手指头动动身子却怎么也动弹不了。
“怎么了老傅?”
“爸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仿佛用尽了全力才从嘴里挤出两个名字,“倩倩,家…澹…”
马秀珍与傅家明听清他的话同时愣住,眼底的悲痛根本止不住,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倩…倩,家澹…”
“爸,姐…姐她没救回来,大哥,大哥他还在养伤。”
控制不住地手指剧烈地抖动,傅融面部越发显得狰狞可怖,脖颈处根根的青筋血管全部凸起喉咙间更是不断传来似野兽般地低吼声。
直至许久他才无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内里闪烁的寒光摄人心魄。
脑子越清醒,记忆中的画面就更清晰。
大儿在他面前是怎么被残暴虐待,女儿又遭受了多少欺辱折磨。
佟,学,森,血债终需要血偿!
“老傅!”“爸!”
“我,没事。”
越是这种时刻,他越不能倒下。
傅融咽下嘴里的血腥,整个人很快沉寂下来,但越是这样了解他的人就知道有多危险。
再开口时,已经没了生涩连贯了许多。
“家明,你回来了,燕小七,燕家呢?”
傅家明握住他大掌的手一顿,不论如何燕家如今这般,除了罪魁祸首以及那些躲在暗地里阴沟中的老鼠臭虫,还有他们傅家。
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论何种缘由。
回来时,燕七的模样已经不像在怪他的样子,可更因为如此他才更加难受。
长吐出口气努力平复了心情,傅家明才如实回道,“燕家都被下放了,燕七怕也逃不过。”
“哪里?”
刚下火车就赶过来,还没得到后续的消息,傅家明也就没法继续回答。
这时,待在另一头床边的马秀珍才接口道,“大哥他们一家去了东北的垦地农场,二哥他们是西北的古尔农场,伯伯伯娘则是小七他们那。”
这些都是过来帮忙的张棋悄悄告诉她的。
自从来了医院只回过家一趟,还是取父子俩的换洗衣物日用品,想打探消息也没有时间。
病房再次沉默下来,只听见仪器发出的声响。
“我动不了了。”
“什么?”
“医生!医生快来!”
……
“医生你是说有钝击留在颅内的瘀血压迫了神经所以导致瘫痪?那瘀血散了是不是就能好了?”
“这,傅同志,理论上可以这么说。”
“那就做手术!”
“以我们目前的医疗环境,还有落后的设备,这个开颅手术成功的可能性很低。”
“有多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