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釉沉思几息,说道:
“一个匠人手里出的瓷器,也有时高有时低,若是非要按一件瓷器给多少定数的银钱,难免对吴叔也不公。”
“要不,咱们卖瓷的时候,一件瓷器卖多少,咱就给他二成的利。”
手艺是值钱的,这点叶青釉从小就知道。
但卖瓷的成本,也着实不会低。
卖别人的瓷器,可和自己抱着自己的瓷器去叫卖不一样,得挂念着很多的东西。
匠人们的月钱,提成,原料的价格,铺面未来可能用到的人工,还有一些必要的哄抬价位的手段花销......
这些,都是银钱。
算来算去,若是让两成利,最后到叶青釉的手中,一件瓷器可能也就两三成的利,这还是撑死的状态下。
但,直接让出两成利的好处也是非常明显的。
那就是,匠人们不会再着急赶工,而是专注于瓷本身的优劣。
毕竟若是做一百件也顶不上做一件的价格,那大家自然就会仔细的想,该用什么样的法子,去只做一件瓷器,而不是累死累活的做一百件。
叶守钱显然也被自己闺女做出的决定吓了一跳,但他倒也不是反对,只是有些惊讶:
“闺女,你那兔子洞里,还往外钻钱呢?”
这话,叶青釉是真不爱听!
可偏偏,叶青釉也知道自家老爹是在开玩笑,顿时有些憋屈:
“对对对,偶尔也往外钻兔子,能打到兔子肉的。”
叶守钱哈哈大笑,叶青釉气鼓鼓的撑了一阵,没忍住也笑了起来,父女俩笑罢,叶青釉这才有些感慨道:
“阿爹,吴叔这是撑着一口气,想再为春红姐和锡平哥出份力呢。”
既然已经说好原料什么的都归属主家包圆,那看不看窑,自然是没有人在意的,只管找人看窑,钱财找主家挂账,自己休息去就行,可吴家父子还是去守窑口,不但是一个人守窑,还是两个人一起守。
可想而知,吴家父子对这一窑有多大的期盼。
叶青釉叹了口气:
“阿爹当时其实就该按高些的价报,吴叔如今没准是看咱们没有说每件瓷器给多少银钱,所以才撑着一口气,想要烧出些好的瓷器,好多得些银钱,攒给春红姐和锡平哥成婚的。”
吴家突遭大难,能卖的都卖了,还欠着叶青釉一屁股的帐,原先给吴锡平攒的成婚银钱,自然也是没了。
吴家的缺钱自然不必多说,叶守钱开的价码其实没有什么问题,就像是他人一样,本本分分,挑不出什么错处。
但要是叶青釉去开价,应该是会略微高一些的。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她愿意干脆利落的出二成利的原因,吴家父子要是再这样熬着,没准有一天就会把身体熬坏了。
叶守钱陡然愣住,好半晌,才跟着也叹了一口气:
“是阿爹考虑不周。”
“当时你吴叔死活不肯收钱,我也是......唉!”
叶青釉当然也知道当时的场面肯定不如现在轻松,吴家父子也只是存着想多赚一些,多还一些帐的心思,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才执意不肯要钱。
但现在说这些,其实都有些迟了。
叶守钱叹了几声,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情来:
“对了青儿,你说春红和锡平要成亲,我才想起来,这俩孩子原先的婚期已经耽误,只得重选,重新选定的时间就定在立冬。”
“你记得和你娘去添妆。”
添妆?
还是给春红?
终于有让叶青釉心甘情愿破费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