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必劳烦。”
她拿东西自然只是为了讨对方闲心,为接下来的话做个铺垫,又不是真的为在意金威家的孩子是男是女,正如刚刚金威所说,这种自家事儿,就算对方是王母天仙,那也是和她没什么关系的。
金威估摸着原先也是一时起兴,见叶青釉连声拒绝,全当她是小姑娘家面皮薄,哈哈笑了两声,便将这事儿翻了篇:
“说吧说吧,什么事儿?”
“咱们两家从前可没啥往来,更别提送东西什么的。”
金威干质押放贷的买卖多年,早对自己的名声心中有些数,上赶着送东西,必定是有事情相求,不过他却对叶青釉这种奋力为自己,为爹娘搏出一线生机的小丫头并不反感,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利来,利往。
他觉得为这几个小瓷件儿帮个忙值当,那也就是值当的。
叶青釉不知对方心中所想,斟酌了数息,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金叔,我阿爹在龙泉有些声名,可这声名之下,却有些着实难开口的苦衷。”
“外边的人只知叶家看着和睦,却不知内情——
叶家一家四份的差雇事,多少年都压在我爹的肩上,我爹卖出的每件瓷器,都贴给了公中,这几年受伤不太能做瓷,就遭了冷眼。
先前向金叔借钱的事儿,就是因叔婶见我爹无法烧瓷,没赚银钱的法子,计划将我卖去柳家,给二老爷当妾,而惹出的祸端。”
“我们自然不愿,这才提到了分家这件事上,可就算是分家,咱也分的不太平,莫说是整个龙泉,就算是整个州府,那有听过敬老钱一口气咬死要二十两银子才给分家的人家?”
此时孝道大过天,不能直接说叶老顺和黄氏的不是,叶青釉也不准备将叶老顺想扒灰这事儿说给外人听乐子,于是只选了其他的说。
可就算是其他部分,听着也着实让人目瞪口呆。
叶青釉以为自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会愤怒,会不甘,会厌恶,但真的说出来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
“那二十两银子是从金叔手中借的,还押了房。”
叶青釉转向在旁听得眉间紧锁的周雄,微微垂首见礼:
“而那二十两的归处.....周叔也是知道的。”
周雄估摸这也是想到了前几日里,叶家两兄弟那副捡了大便宜的模样,面色顿时不太好看起来:
“入了你二叔三叔的口袋,在酒楼里点汴京来的上等美酒,品炙烤羊腿,一顿就花了一半.....还多。”
金威听完,将原本捧在手中的茶盏重重一磕:
“你们废了那么大劲借的二十两银子,就这么被花了出去!?”
“而且将你卖去做妾又是怎么回事,你爷奶难道不管?!他叶老顺是病了又不是死了,怎么这么糊涂!?”
被外人当着自己的面痛骂爹娘长辈,叶守钱和白氏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只是这回,他们也没办法开口为自家爹娘公婆辩解一二,只因叶青釉说的都是实事,还只是一部分事儿,并非全部。
叶青釉垂下眼,亲声道:
“不想也不愿瞒金叔,我与爹娘此番彻底舍了老屋,搬出去的缘由,也正是因为叔婶这几日又多有朝咱们伸手,咱是实在没了法子......往后也不知能去哪里。”
“只求金叔能行个方便,若是手头有别人质押掉,且合适的屋子,咱们不敢说能一下子掏出银钱来买下,只求能先租住个几日,再慢慢攒钱安身.......”
话音未落,金威连忙摆手示意,指向一旁已经满脸不平有一阵子的周雄:
“那不是巧了?”
“你们一起来的,一个准备买,一个准备卖,那你们商量不就好了?何必来找我又抽一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