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安茹的房内。
她睁开双眼,迎来的却不是什么喜气洋洋的道贺声。
女子出嫁,应在黄昏至黑夜更迭时刻,而她算不得出嫁,就随便择了一日清晨,打扮妥当便可出去了。
她慢慢坐了起来,眼神空洞地望着房里的一切。
昨晚,丫鬟们已经将她的衣物全部收拾妥当了,房间已经空了。
她很快就要走了,没有仪仗,没有大红嫁衣,一点都不热闹,甚至连父母都没有过来。
萧家送来的纳妾之资被林夫人收下,随后便立马差人给了安茹,让她带去萧家。
因为顾家压根不稀罕这些金银珠宝,更何况,也不算多。
与其说是希望安茹在萧家能过得好一些,倒不如说是不想留下她的任何东西,只想让她干干净净地走。
安茹穿上粉红色的衣裙,坐在铜镜面前,任由丫鬟为她施妆。
流烟手里忙活着,嘴里还嘱咐道:“小姐,今儿个外面地上有霜,滑得很,一会儿您出去了得慢些走,别摔着了。”
安茹一扯嘴角,说:“好几天了,就数着今日有霜,姨母可真是为我挑了个好日子啊。”
流烟心里一阵难过,此时侯府还格外寂静,旁人都还没有醒。
安茹咬着牙,轻声道:“这个时辰,姐姐还在睡觉吧,住在宽敞明亮的房间里,烧着炭火,还真是惬意呢……”
流烟生怕她越想越难受,急忙宽慰:“小姐不必在意旁人怎么样,今日之后,日子就不同了,小姐该在意自己的以后。”
还好,萧家也不差劲,她虽然是妾,进了门以后,日子总归不会比现在差劲的。
想到这里,安茹勉强打起了精神,问:“软轿到了吗?”
“应当已经在偏门侯着了。”
她深吸一口气,说:“走吧,去给姨母敬一杯茶,我就该走了。”
安茹去了林夫人的房内,林夫人见了她一面,旋即道:“去了萧家,一言一行都该注意着些,你人是从我们侯府出去的,自然也不能因为你一人的行径,丢了我们的面子。”
林夫人本来也不指望靠安茹一人,能拉进两家的关系。
所以她也只是随意嘱托两句,喝了茶后,就让安茹走了。
今天的地面果真很滑,白霜厚厚一层,她走去偏门的路,也没有下人专门来打扫。
她就只能拎着裙摆,在丫鬟的搀扶下,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软轿里只有两个妇人侯着,安茹心情复杂,上去之后,鼻尖骤然一酸。
有什么好难过的……明明都是她自己选的路……
两个妇人见她心情不好,还以为她是舍不得离开侯府,安慰道:“小姐莫要伤心,日后还能回来的。”
她日后的确能回来,只是侯府不会再欢迎她了。
一路到了萧府门外,安茹看着面前陌生的大门,仓皇地跟着妇人走了进去。
此时,萧母和萧世砚正在正堂内等着。
安茹刚走进去,就闻到了浓烈的酒气。
萧世砚整个身子懒懒地靠着椅子,一条胳膊曲起,支着头。
萧母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昨晚非要喝那么多酒,谁都拦不住。
安茹面色一白,面对此情此景,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