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沈要的一门心思全放在了萧子窈的身上,无论旁人说些什么,他都只作耳旁风罢了,说便说了,反正又听不见,自然也懒得去计较。
于是张口,声色淡淡,一如寻常。
“那你会吗。杀人。”
萧从玉不屑一顾道:“沈要,子窈应当同你说过,我是在日本学医的。我的老师主攻心脏病外科,曾在美国进修,致力于研究开膛手术,做心脏动脉搭桥。我比你更懂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的心脏停跳,而且,比你更残忍,更优雅,更有名节。”
她话音至此了。
那烟花适时的冷了下来。
只此一瞬,便不必他二人再去请了,外头终于有人遥遥听得了梁显世的悲鸣。
“来人、有没有人,快点而来人,救命!”
那一众看客好似飞虫,闻风而动,不刻便到。
一时之间,满室喧嚣。
这场面实在好壮观,寿宴变白事。
便是连那霍老太太也未能幸免,原是她还未走上楼来,便被惊叫出声的一二女眷吓得昏了过去。
“——呀,梁大帅的手脚,怎么会变成这样!莫不是被压断了压碎了,这恐怕是要截肢的!”
一个说罢,另一个又说:“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我没看到,我没看到!这都是业障啊,怎么会有佛像压断人手臂腿脚的事情呢,这也太不吉利了……”
此为三言两语,却皆为骇人听闻。
萧子窈落在人后,简直急得要命,偏她身子又弱,根本挤不进前去,别无他法,便只好尖声叫道:“沈要!沈要!你怎么样了!”
人声嘈嘈,萧子窈只管陷在那三两闲人之间,随波逐流。
谁知,眼看着她身形不稳、竟是要被挤得摔了,偏就此时,她腰后却伸来一只宽阔手掌陡然将她托住,再一把扶稳,好不客气。
她于是回眸一顾、又一凛,很是不敢置信。
那人,竟是梁延。
“你给我过来。”
他狠狠扣住她的腕心,落力透骨,复又重重拨开两面人潮,只将她拖拽着丢进了房里。
“萧子窈,看来我到底还是小瞧了你!依我看,要论这驯狗的本事,果然还是得你得第一!你如实交代,是不是你让沈要这样干的!”
萧子窈一瞬怔忪。
她却见一尊黄铜佛像如铡刀落地,细眼森森,仿佛不怀好意,干净利落刎颈一只死狗。
梁显世倒在地上,满面灰败,气喘吁吁,却又死气沉沉。
真为难。
她的眼睛很快便亮了起来。
哈、哈哈。
那呆子,居然当真为她猎下一头恶虎!
好喜欢。
好开心。
她当真是要,喜形于色了。
如此,沈要便顺遂扶起她来,又附在她耳畔,如甜言蜜语,轻声说道:“满意吗,六小姐?”
萧子窈没有说话。
梁延冷冷一笑。
“不说话?那便是认了?”
然,他正说着,梁显世凄厉的惨叫却赫然插了进来,像一把刀,刺得四下人心惶惶。
“快别说那些了——阿延,不是沈要!也不是萧从玉!是我自己!阿延,我已经觉不出疼了,快让他们把这佛像移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