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帮你选贺礼。”
他挽起袖子,语气很淡,“不然,你光顾着挑礼物,都不理我了。”
话毕,他便已走去了花墙之下。
花藤泛滥,犹如宫绦委地,美则美矣,却遍生荆棘。
他于是信手捏住一只翠绿色甲壳的小虫,如此,那小虫便立刻挣扎起来了,明光流转,像一滴辣阳绿的生翡翠。
萧子窈忍不住失笑出声。
“呆子,过生辰的不是七岁小孩,而是七十岁的霍老太太,你难道就抓一只甲壳虫送给她?”
“因为不是给你送礼物。”
沈要面无表情的说道,“送别人,七岁和七十岁,都不关我的事。但是,如果你觉得这样不行——”
他只将那小虫一下子丢在地上、碾碎了。
隐隐的,萧子窈只瞧见那虫尸的翠绿壳子一亮、又一暗,像佛像眉心的一粒青痣,郁郁不详。
“那就算了。”
他冷心冷眼,无视生杀。
谁知,不过一瞬,他却又反手折下一枝开得正好的花枝,那尖刺重重的扎了他一下,有一点点疼,似乎也出了一点点血,偏他只管握潮手心,眼色晶亮,道——
“六小姐,这朵花最漂亮,送给你。”
萧子窈一时有些语塞。
“呆子,你难道不知道疼吗?”
她说,“快把手松开,免得被扎伤了,得不偿失。”
然,她不过话音初落,沈要却已经迫不及待的大步跑到了她的跟前,檐下荫凉,不染秋光,唯独他的眼色不变,依旧暗烈,尤似冬雪洗过。
“知道疼。但是都值得。”
他轻声说道。
萧子窈于是拨开他的手,果然,到底还是出血了,星星点点的红,像是有花开在他的手心。
“真是个呆子。”
她实在哭笑不得,“我现在可没有什么多余的手帕能拿给你擦手了!”
她说的是从前旧事,沈要心下了然——
不过是那一年冬,梁延送她洒了香水的英国玫瑰,他见了吃味,便偷偷的拿去烧了,谁知,木柴回潮,点着后居然蹿起浓浓的黑烟来,他被熏得满身黑灰,萧子窈一见,便笑他傻、又脏又傻,像滚了泥巴的小狗,于是便取了帕子,替他细细的擦净脸和手去。
他绝不会忘记的。
他于是说道:“我不要手帕。”
“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开心。”
如今,正值秋,最是人间留不住。
萧子窈莞尔一笑。
“等今日出门选好了礼物,我们顺便去买些菜肉,晚上回家给你包饺子吃,好不好?”
“——好。”
她笑意盈盈,沈要自然张口便答,却又一刻回过神来,既不怒、也不敢言。
“为什么还是要出去选礼物?”
“因为刚才同心在电话里和我约好了,待会儿便坐车来找我,和我一起上街去逛逛珠宝首饰之类的。”
萧子窈故意拖长声音,娇滴滴的阴阳怪气,那娇气劲儿比坏心思耍得更多些,所以他根本讨厌不起来。
“反正,总不能送得太敷衍,不然要跌了我们沈军长的面子——”
果然,萧子窈在刺激他这一事上,从未有过失手。
沈要直觉心下一紧,真受不了她这样小意绵绵的叫他的名字,干脆便将她的下巴擒住了,一口亲上去,反倒是他显得狼狈。
“放开!”
那花枝落在地上了,萧子窈身形不稳,细跟鞋不甚踩上去,有点儿心疼,“我答应了同心的,一会儿就要和她出去了。”
沈要偏了偏头,只装作没有听到。
“不行。你去和她说,让她下午再来。”
“为什么?”
“因为一会儿可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