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一心跟着梁延做事,我便再不信你了!各中真假,我自有定夺!”
“子窈!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萧子任忍痛道,“四哥行军的路线乃是军机秘要,又怎会轻易泄到梁延的手上?定是有人叛变,出卖了四哥!我们必要揪出那内鬼来……”
“——难道不是你?”
萧子窈目色森寒,只一瞬不瞬的盯住他道,“所谓的‘内鬼’,难道不是你?”
话毕,却见萧子任又惊又怒的吼道:“子窈,你当真连五哥的话也肯不信了!”
“那你说,四哥的行军地图分明只有你知、我知,若不会是你,又还会是谁!?”
正说着,竟一把夺过了沈要的配枪来,又一瞬引弹上膛,直暴喝道:“是你害死了四哥!你还我四哥!”
沈要一见,立刻上前拦她道:“六小姐,也许不是五少爷……”
“不是他又是谁!?”
她终是死心了。
可哀大更莫过于心死。
萧子任怆然道:“子窈,他何止是你的四哥,他也是我的四哥……”
那黑洞洞的枪口了然无情,一切冷寂。
萧子窈道:“你走罢。我怕我一时冲动开了枪。”
萧子任于是凉凉的回首一眼,一眼也是万年。
他便转身出了西院。
萧子窈登时瘫倒在地。
她哪里会有什么法子。
萧子山秘密发兵,为保信报安全,索性破釜沉舟、切断了一切联络。
如此,若他遭遇险境,便当真是孤立无援了……
萧子窈泣道:“还说什么等着看明天的报纸,这难道是要判我的死刑吗?我怎么能够受得了、怎么能够……”
沈要心下一紧,一见她落泪,便如剜心似的痛惜着。
“六小姐,回房去罢……”
“都怪我!我为什么要让四哥以身犯险,非要横穿那铁路!我又为什么要去摹他的线路图……分明是我害死了四哥!我才是始作俑者、我才是不得好死之人!”
她这样的赌咒,沈要便断然的容不住她了。
他只一把抱紧了她。
这般刻骨的爱,仿佛是要将她生吃下去。
“子窈,我替你死。”
沈要决然道,“一切的过错全由我来承担,我百死不辞。”
话毕,复又细语几句。
“——但不是现在……我一定要活到最后。”
“我答应过你的,我会陪着你的。”
“我的命,只留给你。”
彻一夜,无人能眠。
萧子任也应如是。
他虽离了西院,却不曾走远,只在萧大帅的门前守到了天明。
天光大亮,萧大帅房门一开,一见是他,便道:“来人!将这逆子给我赶出门去!”
萧子任赶也不走,只落落的跪了下去。
“父亲,四哥死了。”
然后,晨报初发,有骇人的一则头条。
昨日,京华铁路华中线段有两军交战,一方全军覆没,局势大倒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