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杰微怒,当即唤来班主理论。
谁知,班主却拱手为难道:“实不相瞒,今日来了位客人,花重金包了场,非要听那曲《梁祝》,眼下戏子们都上好了妆,改不了了。”
夏一杰轻蔑一笑:“岳安城里除了萧六小姐,还没人包得了我夏小爷的场子!那人出多少钱,我双倍给你,这新曲我听定了!”
他正说着,那厢,门外却是传来一道轻笑。
“那么,还请夏少爷看在子窈的面子上,让我包一回场子罢。”
——这来人,竟是梁耀。
萧子窈听罢,眸光骤然一沉。
夏一杰道:“梁耀不去当兵,他父亲本来就因着此事看他不惯!这一回梁耀大张旗鼓的包场听戏,还不知回了家要受什么罚呢!”
萧子窈默默不语。
夏一杰又说:“子窈,梁耀非《梁祝》不听,难道是因为……”
夏一杰欲言又止。
随即,只听得哗啦啦的一席声响,萧子窈忽然一扫手,直将满桌的金玉饰物扫落在地。
一直在房中伺候着的鹊儿被吓了一跳,却压着声音道:“小姐,消消气。这一地的东西要是被沈要看见了,会很伤人心的……”
萧子窈不悦的说道:“他有什么可伤心的!反正他是去军营里领工资,不过是顺便跑跑腿罢了!”
然,话音刚落,房门却忽然开了。
门外,沈要拍了拍肩头蒙着的白雪,只向萧子窈微一点头。
萧子窈顿时咽了咽喉咙。
真不知方才所说的,究竟被他听去里几分。
他之二人双双对立,夏一杰在旁的瞧着,只觉得气氛又沉又闷。
于是摇了摇头,复又从怀中抽出一折信封,递与萧子窈去。
“他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萧子窈面无表情,甫一接过信封,立刻两三下子撕了个粉碎。
夏一杰叹道:“信我带到了,看不看在你。子窈,我回去了,改日再来。”
话毕,便出了屋子。
鹊儿见状,亦然说道:“我来送夏少爷。”
那一地的纸片散在地上,好似一地的残雪。
萧子窈问道:“你刚才去哪了?”
“主楼。”
“做些什么?”
“今日军营休沐,他们都回来了。萧大帅让我去见过余秘书。”
一听事关余闵,萧子窈遂更加的心烦气躁了。
沈要四下里望了望,却见梳妆镜边落了一地的金金玉玉。
他默默的走上前去,半跪下身子,认真的捡拾起来。
他一对一对的数着,金雕的、银刻的、攒珠的、点翠的……
偏偏就是无有一对红玉的。
沈要紧了紧后槽牙。
今日,军中发放工资,沈要须得回军签字,于是萧子窈便请他顺路走一趟银楼。
他领了工资,又绕进那铺子,掌柜听得他是萧子窈派来的,即刻便去准备。
趁着这个当下,沈要便左右打眼一看。
这家银楼专供贵客,各色首饰标价奇高,无有一样是他能够买得起的。
可看着看着,却有一对红玉坠子入了沈要的眼。
那红玉细小如碎冰,像一滴血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