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红梅正大着肚子在水缸边洗衣服。
荆条筐子里堆满小山一样的衣服,林红梅顺手抓过一块布,才发现是小叔子骚哄哄的裤衩子,气得差点抹眼泪。
婆婆胡翠芬从外面冲了进来,对着林红梅一蹦三尺高地大骂:“老杨家娶了你这个浪货,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你竟然让别的男人帮你挑水,你自己没手没腿么!”
“好啊!老大不在家,你就发浪想男人了是不是?丢人现眼的玩意!”
“当初你嫁来俺家,就是图那整整二十块彩礼钱,就是为了那个二流子兄弟,老杨家就不该把你娶进门,现在俺家老大都当了连长了,和大队干部一个级别呢,你一个赔钱货,哪里配得上!”
她骂了半天,林红梅只是埋头洗衣服,并不搭话。
胡翠芬几步冲过去,一脚踢翻了水盆,溅了林红梅一身水:“老大媳妇,我跟你说话呢,你装什么死?你让别的男人挑水,是想故意败坏我们老杨家的清白名声是不是?”
“娘,我刚刚肚子疼得厉害,实在忍不住了,二叔帮忙挑水完全是出于好心,再说他都六十了,又是长辈又是大队支书,我和他能有啥事儿?别人说什么让他们随便说去好了,他们就爱胡乱编排……”
“下三烂的玩意,你还敢犟嘴!”
林红梅话没说完,胡翠芬一巴掌就朝着她脸上抽去,林红梅连忙护住头脸。
“你就是个半门子,别说支书六十了,就是七老八十了,就是死了成骨头架子了,你想男人想疯了,也会骚情着勾引!”
胡翠芬不停抓挠踢打,林红梅只是不停后退和躲闪,却不还手。
胡翠芬连续进攻都落了空,气得不行,跑进厨房抓起个擀面杖,就朝着林红梅打了过去:“你还敢躲?你就是欠打!”
“住手!”
门口响起一声暴喝,胡翠芬愕然回头,唉,二流子林正军什么时候来的。
然后,眼前一花,一个酒瓶子就迎面砸在她脸上。
嘭!
酒瓶子炸开,玻璃片四散飞溅,胡翠芬被砸得仰面摔倒在地,额头呼呼地冒血,一阵头晕目眩。
好半天,胡翠芬才反应过来,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发出惊天动地的泼妇式惨嚎:“哎呦,天老爷子啊,这日子没办法过了,河湾的二流子打人了啊!救命啊!”
林正军大踏步走进院子,双眸杀气四溢,指着胡翠芬厉声喝道:“老妖婆,再敢叫唤,我把舌头给你割掉!”
胡翠芬吓得浑身一哆嗦,鼓着嘴不敢说话了。
前世林正军在最混乱张狂的八九十年代攀爬崛起,和穷凶极恶的车匪路霸对峙过,和狡猾的骗子老赖周旋过,自然养成了枭雄般的狠辣手段和凛然邪气。
可以说,改开后第一批崛起的企业家,都有这种草莽枭雄的气质,与互联网新贵那一代的温文尔雅斯文败类截然不同。
主打一个残暴!
若比逞勇斗狠,别说胡翠芬一个乡下妇女,就是当下数一数二的大混子,在林正军跟前也要甘拜下风,连尾气都追不上。
“正军,你怎么来了?”看到弟弟来了,林红梅很是惊喜。
“我不来,还不知道你过的什么日子呢!”
林正军看着林红梅,有点生气地埋怨:“大姐,这老妖婆这么糟践你,你都不知道还手吗?你怀孕了,打不过她,就不知道回家找我给你撑腰帮你出气吗?”
“唉,你姐夫在前线打仗,冒着枪林弹雨保家卫国呢。”
林红梅笑了笑,叹息道:“我作为军嫂,要提高觉悟,不能给他添乱啊,忍忍不也就过去了!”
“再说,我也不想让咱爹娘担心啊。还有你,太冲动了,你瞧瞧她被你打得,都流血了,我给她擦擦……”说着,她就去拿毛巾。
“红梅姐,你怀孕了,不方便,我来吧!”
赵赖皮跑到那堆脏衣服边,特地挑了男人女人的裤衩子,翻过来,朝着胡翠芬脸上揉去:“婶子,我给你擦擦!”
胡翠芬一开始还以为是毛巾,拿过来擦鲜血和鼻涕眼泪,擦了一会儿感觉味不对,展开一看才发现是裤衩子。
“呕——!”
她哕了。
“哈哈哈哈!婶子,你干嘛吐了啊!”
魏红兵这帮坏小子都叉着腰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