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一过十一点,我们突然就听见冬冬的房间里传出来了一阵粗重的呼吸声。
当时因为冬冬爸守在卧室里,我跟冬冬妈还以为是他累了,睡着了打呼噜了。
谁知道下一秒冬冬爸就大声呼喊我,说韩啸你快过来看,看看冬冬这是怎么了!
闻言我立刻冲进房间,但还没来得及给他切脉,就见冬冬胸膛开始剧烈的起伏,然后吭哧吭哧的干咳了起来。
随着咳嗽的声音越来越大,冬冬的身体也被带的一震一震的,不过一会儿,眼泪都顺着眼睛流了出来。
我拦住一直想往前冲的冬冬爸妈,我说冬冬的心魂回来了,正在跟他的本体融合。
你们俩现在情绪激动,自身气场太乱,现在过去恐怕会坏事。
听我这么一说,冬冬爸妈立刻往后退了几步,用手紧紧地捂住嘴巴,大气都不敢出。
后来,冬冬又咳嗽了几声之后,胸腔的起伏逐渐变缓,脸色也因为短时间吸入了大量的空气而变得红润了起来。
等到冬冬完全安静下来,我便走过去,掀开他的衣服,看了眼他的胸膛。
原本冬冬心脏处的那个血点儿,经过一天的时间,其实已经变硬结痂了。
当时我伸手过去,轻轻一拂,那个结痂的血点便就这样被我拂掉了。
血痂
见状,我牵起冬冬的手腕,给他切了个脉。
此时冬冬的脉搏虽然相比普通人还是要松弛微弱一些,但我能感到,此时的脉象已经比在医院的时候强太多了。
并且,在他的胳膊上,原本干瘪的血管,此时由于心魂的恢复,心脏供血功能增强,也渐渐地变得充盈了起来。
我让冬冬妈去弄一些温热的红糖水,然后一小口一小口的给冬冬喂进去。
等到红糖水喝完,大概过了不到半小时,就见冬冬身下的连着的尿管,突然变成了浓茶的颜色!
冬冬妈以为冬冬尿血了,脸上的喜色顿时消失,连忙问我要不要将冬冬送回医院。
我摸了摸冬冬的脉搏,然后让冬冬妈放心,我说这不是尿血,这是冬冬的内脏功能增强了,将积攒在体内三年的毒素都给排出去了。
这样浓茶色的尿液持续了大概三次,慢慢的,冬冬尿液的颜色开始变淡了。
随着正常颜色尿液的排出,冬冬就在我们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幽幽的醒过来了。
但是跟冬冬爸妈想象的失而复得的团聚感人场面不同,冬冬一醒过来,就对着他爹妈皱眉头。
当时冬冬爸妈眼泪还没来得及流出来,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
我正奇怪呢,心想这一家人怎么回事?怎么这会儿倒腼腆起来了?
后来一想,哦对了,冬冬当初可是因为烧炭自尽,才走到这步田地的!
是这样的,三年前,冬冬爸妈看他泡网吧打游戏成瘾,断了他的零花钱,连家里的电脑都给卖了。
这孩子突然被断了念想,心里接受不了,觉得活着没希望没意思了,所以就不想活了。
当时冬冬在企鹅空间发了一个心情说说,表示了自己想死的意愿。
然后薛洋看到后,就通过企鹅号找到了他,说他也受不了父母的掌控,觉得活着没有自由。
俩孩子当时“同病相怜”,越聊越觉得生无可恋,于是就又找了另外两个人,策划了这个“烧炭派对”。
但是冬冬其实性格比较怂,你看他被断了零花钱,上不了网,即便心里烦躁,但想的也是自尽,而从没想过去伤害别人。
你们看现在网络上,多少孩子被网络游戏给弄的性格偏激,最后闯下大祸的?
当时一看薛洋和另外两个人动真格的,他就有点儿怕了,也后悔了。
所以他才偷偷地给他爸发了消息,告知了烧炭的地点,要不然冬冬爸也不能及时带人过去将他救下来。
但冬冬爸过去的还是晚了,当时他赶到的时候,冬冬已经吐白沫了。
三年多以来,他们父子俩最后的交流,就仅限于那条求救的信息。
当时一看见冬冬皱眉头,冬冬爸妈就以为这孩子还记仇呢。
所以,为了避免再经历一次这样的分别,冬冬爸妈妥协了,有些带着讨好的语气对冬冬说:好孩子,当初爸爸妈妈做的太过分了,不该那样刺激你,三年了,爸爸妈妈每天都在后悔,你就原谅爸爸妈妈吧,好吗?
其实在我看来,冬冬爸妈根本就不必道歉。
这小兔崽子不好好上学念书非要去泡网吧打游戏,你推着他往正道上走,他还敢自尽威胁父母!
这要是我的孩子,不给他俩耳刮子都算是好的,还给他道歉?
不过这毕竟不是我的孩子,人家的家务事我不参与,于是收拾收拾东西就想走了。
然而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听冬冬突然说了句:这里不是地府?我不是死了么?
冬冬爸赶紧告诉冬冬,说你本来是快死了,多亏了这位道长,是他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闻言,冬冬扭过头来,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后说道:道长?你不是阎罗王吗?
阎罗王??
听到这个称呼,我顿时来了精神。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走到冬冬身边,我问他刚刚是阎罗王将你带回来的?
冬冬四周看了一圈儿,确定这里不是地府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说他原本在考虑报志愿的事儿,突然间就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就轻飘飘的飞起来了。
黑暗之中,一个低沉但威严的嗓音正在训斥着什么人。
那个声音说的话文绉绉的,冬冬记不清了。
但大体的意思就是,冬冬被人偷了心魂,让贼人平白借命,偷活了三年。
这种事落在生死簿上,却被你忽视三年,无所作为。
到头来,竟然被一介凡人发现,生生告到地府,连十殿阎罗都惊动了,简直是不像话等等。
说完以后,冬冬就觉得自己被一股风席卷着飘走了。
等到他再睁开眼睛,就回到这里了。
我当时听到冬冬这么一说,不禁咽了口口水。
我的天!我明明给的铜钱也不多啊,按理说能请来个牛头马面都算不错了。
怎么现在看来,竟然一纸状书直接投递到阎王爷跟前去了?
这不是明摆着打阴差和判官的脸么……
看我咬着指甲一脸苦相,冬冬爸以为冬冬说错什么话了,赶紧过来拍拍我,问我怎么了。
我当下回过神来,冲他摆摆手,表示我没事儿。
我心下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于是就想着等回去问问师父再看怎么解决这个事儿。
眼下,冬冬的事儿还没完。
冬冬刚刚说他本来在报志愿,但他明明一直处在昏迷之中,所以这个报志愿的人,就是薛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