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师父不傻,看出来他们有事相求。
并且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无论他们怎么说,我们就是不接茬,最后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其实我跟师父撒谎了。
凌晨和上午的车票不好买,我跟师父只买到了下午两点的,于是回去以后就睡了个回笼觉。
然而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临近中午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敲门,而且敲得一声比一声大。
我跟师父吃夜宵的时候都喝了点儿老酒,打头,听的见敲门声,但是却怎么都醒不过来,更不要提起床去开门。
后来随着一串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响起,迷糊间,我就看见一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男人带着几个警察进来了。
南方没有暖气,我当时缩在被窝里,原本就不想出来。
但这几个人走进来的时候带进了一室的寒气,冻得我不得不睁开眼睛,围着被子坐了起来。
兴许是感觉到我起来了,师父往被窝里钻了钻,没有动,看的几个警察忍俊不禁,说你们还挺冷静。
说这话的是一个长得相当清秀的男警察。
看他的身高肤色以及发型,如果不听声音,还以为是位女士。
这位帅哥名叫章炎,是市刑警队一组的调查组组长。
我听着章炎这话里有话的,于是就揉揉眼睛,清清嗓子,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能警察对犯罪嫌疑人天生都有一种精神压制的习惯,因此,当章炎看到我这副无所谓的吊样,立马就来了火气,用手指着我,大声吼道:你给老子老实点!
这一嗓子音量不小,把我师父给震了个哆嗦。
当即也睡不下去了,就也围着被子坐起来,说警察同志,有话好好说,我们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了?
章炎刚要开口,突然发现他站着,我跟师父围着被子坐着,火气又上来了。
他指挥着他的手下过来扯我们的被子,要押我们去警局。
那几个警察手上动作也十分粗鲁,我心里压着火,但是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我也不敢发作,怕惹祸上身。
于是,便穿上衣服以后,乖乖的跟去警局了。
到了警局,我跟师父被分开关进了审讯室。
章炎负责审我师父,他的副手,一位名叫邓旭的男警察负责审问我。
邓旭比章炎的脾气好得多,但也精明的多,明晃晃的一个笑面虎。
他听着是跟我和声细语的说话,但字里行间的,已经把我的身世连同师父的身世给扒了个遍。
到最后看实在问不出什么了,这才问我,说你知道为什么抓你么?
我无语的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邓旭顿时眼睛一眯,说你可能不太懂法律对于主动交代与被动交代的判刑原则,我给你好好说说……
邓旭说到一半,我就打断了他。
我说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抓我,但我在京城和一位姓文的刑警队队长是朋友,一起断过不少案子,所以你说的那个什么主动交代跟被动交代,我是明白的。
一听说我认识警察,邓旭愣了下,然后跟我要了文警官的电话和全名,出去打电话确认了。
过了会儿,邓旭再进来的时候,整个人就都坦诚热情多了。
他立马让同事给我解了手铐,然后将我带出了审讯室。
邓旭带我去了组长办公室,我一进门,发现师父已经坐在沙发上喝茶了。
章炎跟邓旭都是一脸的歉意,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说他们之所以抓我们,是因为我们卷进了一起恶性杀人案件。
他们俩说完以后,估计原本还以为我跟师父会被吓到。
但我跟师父不但波澜不惊,甚至说出了这起恶性杀人案件的主人公。
师父率先开口问道:死的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叫程峰,女的叫李玲,对么?
当时师父话音刚落,就见章炎和邓旭张着嘴,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们一开始给文警官打电话确认我们身份的时候,知道我们是道士的时候,估计心里还有些不信。
然而当我们准确的说出死者的身份信息后,这俩人眼里剩下的就只有崇敬了。
这案子蹊跷,影响太大,说真的章炎这个组长身上压力不小。
他见我们胸有成竹的样子,立马虚心的坐过来,要给师父点烟。
师父不抽烟,于是冲他摆摆手,说你带我们去现场看看吧。
去凶案现场的路上,章炎和邓旭将案发现场拍的照片和一些档案记录拿给我们看了看。
猛地一看,只见两具尸体瞪着眼睛,一脸惊恐的趴在地上。
两具尸体身上全都是抓伤,头发带着头皮都被抓掉,照片上一片血红。
以至于乍看之下,都分不清到底哪具是程峰,哪具是李玲。
章炎看我盯着那两具尸体发呆,于是就伸手过来,在左边那具脸上被抓的血肉模糊的尸体说:这个是李玲,她本来是个长头发,我们赶到的时候,整个脑壳顶都被凶手给拽下去了。
说着,他翻出下一张照片,指着一个黑色的像是假头套一样的东西,说你看嘛,这头皮带着头发,是从厨房窗外的防护栏上找到的。
按照这些个发现来看,警察断定凶手应当是和程峰他们两口子有着深仇大恨,不然下手不会这么凶狠。
但奇怪的是,这两口子身上的伤口都太过诡异,不像是刀划出来的,倒像是被钩子一样的利器勾出来的。
因为每一道伤口都深入骨髓,并且在伤口边缘还有被带出来的碎肉。
这是普通的匕首难以办到的。
而且这照片上看上去血液很多,但实则经过法医统计,这些流出的血液并不足以让这两口子死亡。
根据法医鉴定这两口子真正的死亡原因是突发性心梗和肾脏痉挛。
突发性心梗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肾脏痉挛又是什么病症?
章炎给我解释,说肾脏痉挛和心梗是一个道理,都是内脏突然受到刺激或者是重创以后产生的应激反应。
在给程峰和李玲做尸体检验的时候,在两个人的身上通通发现了尿渍。
恐伤肾,人在受到重大惊吓的时候容易尿裤子。
由此可以判断,这两口子其实是被吓死的。
警察们尽管见多识广破获过无数大案凶案。但是在看到这个检查结果的时候,还是生出了疑虑。
现在这个社会又不是封建王朝,不会像以前的平头百姓碰到贵族阶级的时候,会因为对方一个眼神就吓破胆。
这两个人到底是看见了什么?竟然会被活活吓死?
这简直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队里有一些相信玄学的警察提出了一个观点,说这两个人会不会是撞鬼了?
当时领导觉得这个警察蛊惑人心,扰乱组内断案氛围,还批评了他。
章炎是个火爆脾气他一发火,其他的组员就不敢吭声了,但其实章炎能看得出来,这个猜想其实已经动摇了组员的三观。
之后调查组的氛围就显得略微有些低沉,一阵恐怖的气氛在组内迅速弥漫开了。
就在章炎觉得头疼的时候,突然有组员报告说是在程峰和李玲死之前的那个晚上,出现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家火锅店外。
根据火锅店外的监控显示,程峰和李玲跟两个男士说说笑笑,似乎很熟悉的样子。
这两个男士自然就是我和师父。
原本正常人之间交流,也没有什么惹人怀疑的。
但是在我跟师父扭头离开之后,这两口子脸上原本客气的笑容立马就消失了,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样的盯着我们离开的方向。
这在警察们看来,就显得很有问题了。
最重要的是在我们分开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程峰和李玲就遇害了。
于是我跟师父作为死者生前接触的最后的人,自然就成为了第一批犯罪嫌疑人。
其实我听到章炎这个推测的时候,心里是觉得有些好笑的。
我说你完全可以跟宾馆查一下监控,看我跟师父在这个时间段有没有进出。
监控总是不会说谎的,你们何必这么莽撞的冲进来就抓人呢?
我说这话的时候,原本还以为自己挺占理,可是下一秒就听见邓旭十分无奈的说了句:我们当然是先查了监控才进去抓你们的呀,你真当我们这些警察是吃干饭的呀?
听到他这个话,连师父都愣了。
师父说监控里面显示我们两个在这段时间出去过吗?
没想到邓旭摇了摇头,说你们师徒两个自然是没有出去过,但是镜头明显拍到了:程峰和李玲在你们之后进了这家宾馆!
你们刚刚分开没有多久,他们就尾随而至,就算是你们不熟,那在这家小小的宾馆里,该不会就有另外跟他们相识的人吧?
这世上也没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后来师父想了想,跟邓旭又问了问他们两个进入宾馆的时间。
邓旭说是我们进入宾馆之后的半个小时以后。
闻言师父推算了下,说那镜头拍到的肯定不是程峰和李玲的真人。
应该是他们两个的亡魂。
从吃饭的时候,师父跟我就能够感觉到这两个人似乎想一直缠着我们,跟我们一起待着。
说明他们从我们身上汲取了很多的安全感。
因此即便是在死后,这份执念也没有消散,并且促使他们沿着我跟师父的踪迹找到了宾馆。
这事儿说起来挺玄乎,章炎跟邓旭都不是很信,所以我特地问了一下他们有关于那个监控录像的细节。
我说你们在查监控的时候,尤其是在看到程峰和李玲现身的时候,那录像有没有卡顿或者是花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