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的地方,鬼魂带来的冲击力就不是那么强了。
我点点头,没有就这个问题多纠缠,让她接着回忆那晚的事情。
胡晓说游戏进行到第二个小时的时候,就听见一阵嘈杂的下楼声传来,她走过去一看,发现是美欧那组的孩子跑出来了。
但此时楼道里空旷宁静,非亚那组的孩子却没有跑出来……
一听这话我就怒了,我说那这样看来,他们肯定觉着美欧那组高人一等,不能出事儿,所以给放水了呗?
但胡晓摇摇头,说不是的。
美欧那组也进去了很久,也是吓得鬼哭狼嚎的。
但终究还是全须全尾的出来了。
胡子轩没出来,胡晓一着急就冲上去问他们,另一组的人在哪里。
有一个心地还算善良的,名叫乔纳森的威尔士人哆哆嗦嗦的告诉她,说他们被捉去做实验了……
他说那废弃医院里有鬼!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鬼越过了他们这一组的学生,没有动他们。
而是十分具有目的性的直接将另一组非亚的学生拖走了!
听到这里,前排开车的胡父没忍住捶了下方向盘,说里面的那些鬼魂还活在上世纪,对于洋大人还是心怀畏惧的。
跪的时间长了,自然是站不起来了!
胡晓抹了把眼泪,也是强压着怒火。
她跟我们说,岂止是以前呢,就是现在我们的学生出了事,校方也不敢追究这些发起试胆游戏的社团干部的责任啊。
国际高校里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所有的活动都秉承着自主自愿的参与原则。
倘若有人因此打小报告、毁掉其他同学建立起来的关系网和交际组织,那么以后这个人就会在未来的名利场上社会性死亡。
这样的后果,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承担的。
因此,以往如果发生这种事,这些受害者宁愿自己吞掉委屈,也不敢向外多说一个字。
这就是人脉的力量。
我看了看前排的胡父胡母,我说失踪四个孩子,就你们二位在想办法嘛?
胡母说其他孩子的家长有的在国外赶不过来,有的也找了高人,但是人家一听要来申山精神病院,就给多少钱都不干了。
我呵呵一笑,说那看来这地方的确凶险非常……我说这话你们怎么一开始在我家的时候不说呢?
胡家夫妻俩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臊得满脸通红,不知道跟我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到地方了。
胡父赶紧给我指了指前面的一栋黑乎乎的建筑,说小师傅快看,这里就是申山精神病院!
我抬头看过去,瞬间就被这栋废弃建筑升腾起来的阴气给惊住了。
倒不是说我有多怕,只是那医院一看就是个怨气冲天的露天地狱,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都没有懂行的人给清理一下么?
那医院一共三层,原本白色为底色的标志性医疗机构,被大火以及多年的风霜侵蚀成了灰黑色。
面向阳面的窗户只有顶层靠左的几扇,估计是医生跟院长的办公室。
医院四周的院墙比紫禁城的宫墙还高,墙面上还挂了铁丝网,看着那层层叠叠的绕着的电线,想必这些铁丝网也是通了电的。
一家精神病院而已,干什么要做防御等级如此高的设施呢?
带着这个疑问走到病院大门口,看着镶嵌在地面上电动大门的铁轨,我问了胡父一句,这病院里以前关的真的是精神病么?
胡父眼神有些躲闪,但见我态度坚决,所以还是跟我透露了一些传闻。
之前有一些正义之士曝光,说动乱时期,这间精神病院除了负责看管治疗一些精神病人,还暗中进行过一些活体实验。
曾经有一段时间,警察局经常接到报失踪的案件,但终究一无所获。
有人说,在焚烧厂里,见过申山精神病院的病号服……
胡父这么一说,这些防御措施以及笼罩在这间医院外面的怨气,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我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使心眼儿的事主了,既然决定了过来,就不想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跟他们过不去。
当时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将胡子轩救出来,但既然来了,就得弄清楚这个地方的门道。
进庙烧香。
我拿出香炉,点了一把线香,按照规矩,我正想先跟里面的主人打个招呼。
然而还不待我开口,我放到地上的香炉,就啪的一声裂开了!
当时四下无人,这一声清脆的响动吓得胡父胡母大喊出声,胡母更是连连后退,duang的一声撞到了车门上。
她哆哆嗦嗦的问我,说小师傅,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里面的东西很凶啊?
这倒不用瞒着他们,因为香炉裂开这事儿我也是头一回见。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干仗不砸锅。
这香炉就是人鬼之间沟通的一口锅。
这口锅砸了,那就说明对方不仅是不想跟你沟通,甚至还往你脸上啐了一口痰。
根本不想给你面子!
里面的东西到底凶到什么程度,竟然连道门中人都如此不放在眼里?
我又掏出两枚通宝铜钱,将它们捏在我的手指间,然后试探着走进了精神病院的大门。
院子里到处都是破败的乱石、垃圾和落叶,阴风将泥土和落叶卷起,不断地像是意般的朝我的眼睛上面飞!
但可能我之前得过山神庇佑,在这山里面,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多多少少会有一些防御的本能。
那泥土、落叶、飞石朝我飞过来的时候,还没到我眼前,就被一阵风给吹得变了方向了。
等我走到病院正门门口,那些落叶飞石竟然也戛然而止,不再跟过来了。
他们后退的十分刻意,仿佛这正门里有什么骇人的东西,连他们也不敢靠近。
此时太阳也升起来了。
日光的照耀下,病院内部的模样也渐渐清晰起来了。
跟我想象的差不多,这病院内部一片破败,电线、尘土、破凳子破床哪儿哪儿都是。
我往里走了几步,一开始周身没察觉出有什么不适。
然而,当我越往里走,手指尖的通宝铜钱就越烫。
手指间的肉皮儿薄,我烫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刚想往外退,就觉得后背像是撞到了一堵看不到的墙。
等我再回头的时候,精神病院的正门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堵镶着钢筋防盗窗的白墙。
雾气着淖的环境之中,生门突然变成死门,那个瞬间给予人精神上的打击,是致命的。
这一幕如果放在那些参加试胆仪式的学生面前,定然能将他们吓破胆。
可我毕竟是道门中人,一眼就看出这是个障眼法。
障眼法自古以来都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方术,很多走街串巷的杂技艺人都会两手。
但障眼法是人发明的,鬼魂是不会使用这种方术的。
大家不要把鬼魂想象的太过全能,很多影视剧将鬼魂过于夸大化了。
即便是厉鬼,也是只能利用它自身强烈的阴气去扰乱凡人的气场,通过精神凌虐来达到杀戮的目的。
所以此时此刻真正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会有人在这所闹鬼的精神病院门口,专门布下只有人才能上当中计的障眼法!
既然这是所危楼,就应该设置让人进不去的鬼打墙才对。
直接将人封在楼里,这算怎么回事?
杀人灭口么?
不过这个时候我也想不了太多,天已经大亮,这楼里的厉害角色不会轻易出现,我得先回去准备准备东西再来。
想到这里,我将手指间的两枚铜钱丢出。
铜钱一离开我的手指,就像是遇到了磁场,直直的插进了那堵看不见的墙面里。
瞬间,那墙面就像是冰面上戳进了两根火筷子,随着咔咔几声脆响,一张白色的幕布便碎成数条,从一楼大厅的吊顶上落了下来。
果然是障眼法。
幕布落下来以后,率先映入眼帘的是胡子轩父母惊诧到合不拢嘴的脸。
见我平安无事的从里面走出来,俩人禁不住后退几步,结结巴巴的问道:你是……你是韩道长嘛?
我点点头,然后告诉他们,这个地方不仅仅是闹鬼那么简单,就这么直愣愣的冲进去不行,得报警,跟警察一起商议对策。
那夫妻俩对视一眼,很显然以为我在搪塞他们,在打退堂鼓,当即脸色就不好了。
我也不指望他们相信我,随即拿起包袱,就准备自己离开了。
但这个时候,胡晓喊了父母一声,将自己之前被冤魂缠身,又被我救了的事情说了。
她让她的父母相信我,说我是有真本事的。
不待胡晓父母反应过来,她倒是给我提了个醒。
之前杨静离开前劝诫胡子轩千万别来这个试胆仪式,想来作为鬼魂,她应当是知道些什么的。
如果想知道接下来怎么救人,我给杨静招魂问问不就行了么?
想到这里,我立刻将我的想法跟胡晓说了,问她能不能带我去趟杨静家,因为招魂需要死者的贴身之物。
胡晓立刻点点头,然后拽了把还迷迷糊糊的父母,让他们不要耽搁时间,现在立刻开车去杨静家。
胡父胡母没有办法,此刻只能照办,于是硬着头皮来到了杨家。
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杨静家跟胡家不同,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而是非常普通的小老百姓。
可这样普通人家出来的女儿,是怎么进入贵族学校念书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