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怀有忠勇侯的孩子,也并不算意外。
上一辈子她心中惦记着何荣识,只是两人身份差了太多,侯府也不会同意何荣识娶她。
后头忠勇侯求娶,她心底也是有些别的想法的。
自然不愿意与那个和他爹一般年纪的人过日子。
这一辈子她相通了,小意温柔的哄着劝着,夫妻二人关系才日益渐缓……
这几月她烦心的是府中还有谁,与何时思一样知道她的那些事。
忧愁的紧,根本无暇操心宴会的琐碎事物,再加上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未操办过这样的大事,自觉容易出纰漏。
做姑娘时,她们家办的席宴都是比较简单的,完全不能用在侯府中。
但作为主母,她又不得不接下这重任。
还是身边的方妈妈给她出主意,让她将那些布置陈设与席面,安排接待人手等繁杂又容易出错的事,交给了世子夫人和何时莘一起操办。
如今珞姐儿年纪小,张氏完全能借着孩子的事,将活计分出去。
而何时莘马上就要入户部尚书府了,也可以美其名曰提前历练,以后出嫁为人妇也好知道如何掌管中馈。
张氏最不喜忠勇侯世子,自然也看不上世子夫人,将麻烦事推给她也好……
……
时萋这样擎等着吃喝玩乐的,先是迎来京中最好的裁缝铺子——绿漪坊的人,过来给她量体裁衣。
后头还有新做的全套头面。
往常换季做新衣,都是由侯府自己的制衣部门负责。
这回竟从外头请人来,可见是多难得了。
“小姐,听说绿漪坊的衣服,几百两一套都有。”钏儿很是激动,似是要穿到她身上一样。
铢儿轻笑:“咱们府这么多人呢,估计也就做个几十两一件的吧。”其实也挺贵了,十两银子就够京外农户一大家子过活整年的了。
绿漪坊的人从张氏、世子夫人、何时莘等人那边走完,才到了时萋院中。
过来量体的绿漪坊裁缝,是位年近四十的妇人。
其实也就高门讲究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其余百姓或者商户、甚至一些小官家庭,对妇人和未婚姑娘,都并没有这么严苛的约束。
妇人自称姓陈,五官端正普通,看上去很有亲和力。
“七小姐,身量已经记录好了。您看一下料子,喜欢哪一款花色的?”
时萋瞥向刚刚由几个女工摆放在桌子上的绸缎料子。
颜色都很艳丽,花纹也够喜庆。
“前面我嫂嫂和姐姐都选了什么颜色?”
陈掌柜笑道:“侯夫人选做的是藕荷色绣折枝花卉纹的,世子夫人是石榴红云纹苏绣,六小姐是紫粉色双蝶戏水花色。”
两个丫头探头看了看,她说的几款桌面上并没有。
时萋不以为意,这是常规操作,别说现代不喜欢和人撞衫。
古代高门更忌讳这类情况。
时萋指向一匹天青色的:“就这个吧。”
陈掌柜看过去,随后夸赞道:“七姑娘选的这匹料子,绣法是蜀州的绝技,其上的海棠看着就显娇嫩……”
时萋知道不管客人选了哪款,她都能吹捧出花来。
只笑着送走了绿漪坊一众人。
这几人还得赶着去何时俪那里。
不管何时俪年岁多大,又在府中行几,庶女始终要排到后头……
玉儿脚步匆匆从外面进来。
钏儿、铢儿识趣的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她们渐渐也明白了,小姐吩咐给她们办的事,并不想让另外的人知道。
自然也就谨慎本分。
等人关上房门,时萋随手将一件防御法器拿了出来,随手放在桌边。
她虽然没有灵力,却能用灵石稍稍激活一下,做个隔音设备还是很方便的。
玉儿行了个福利,便凑到时萋身边说:“小姐,今个三公子去了广扬楼,咱们得人进不得,只在广扬楼对面的茶馆盯了阵子,虽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三公子见的人,下头打听到了,似乎是城阳王世子。”
为了能认出这些大人物,他们可是花了不少钱买到的画册。
时萋点头:“三公子在广扬楼坐了多久?”
玉儿立即回道:“半个时辰不到。”
“好,我知道了。”
任由玉儿退了出去,时萋托腮琢磨着。
城阳王是站队三皇子一方的。
而通过监听何荣闻,时萋知道忠勇侯府上辈子几乎全军覆没,是因为靠向了大皇子。
当今圣上并未立太子。
且现有的几个皇子也没有一个是出自中宫皇后膝下。
自然也分不出嫡庶来。
何荣弦能得城阳王世子青眼,还能被单独召见。
想来肯定离不开这些烂糟的党争之事。
何荣弦年纪不大,却挺有成算,他可能是借着上辈子自己知道的一些事,当了敲门砖。
但就是不知道他以什么借口说给对方的,别再引了那边忌惮才好。
为了能活命,时萋也是很敬佩大家的。
何时莘想嫁到能护住自身的好人家。
何荣闻想直接下药解决忠勇侯,以免他投靠大皇子全府遭连累。
何荣弦则是要投靠上一世的皇权胜出者……
时萋猜测,三皇子应该就是最后赢家。
怎么说呢。
各有各的想法,嗯,都活的挺努力的。
只是一只蝴蝶煽动翅膀就能改变部分剧情,他们这老些扑棱蛾子咔咔煽,还不一定歪到哪里去了呢。
先盯着外面的局势,静观其变吧。
…………
忠勇侯到底没那么傻,办宴会时大张旗鼓的宣扬是为了庆祝两个儿子中举。
这让别家没考中的怎么看?
所以这场宴会的名头依旧是赏花。
大部分人也明白私下里是为的什么。
一年到头,全京城的宴会皆是赏花。
桃花、梨花、莲华、菊花、梅花。
反正一年四季都能借上力。
忠勇侯府这个季节正是菊花时节,所以赏菊宴一出炉。
时萋总是不由自主的后背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