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垂其照,青眸写其形。
形器易征,谬乃若是;文情难鉴,谁曰易分?
一曲终了,杨歌回到李白所在的兰苑,李白似有考问之意:“你可知华青姑娘刚才弹奏的是何曲?”
“这······晚辈不知,不过听起来似乎是华青姑娘即兴演奏的曲目,不知可有曲名?”
“嗯,我再问你,她这一曲包含了何意?”
杨歌偷瞄了一眼李白的脸色,小心回答:“容晚辈斗胆解之。华青姑娘一曲包罗万象,但其中有笼中之鸟渴望自由之意,于整首曲目中呼之欲出。”
“嗯,最后一问,她这一曲弹奏得如何?”
杨歌愣了愣,华青所奏琴曲好当然是好的,可如果这么简单,太白先生不会刻意问她,所以思虑再三,她才作答:“华青姑娘不愧为梅先生高徒,对音律的把握真让我望尘莫及,不过······”。
“不过怎样?你但说无妨。”
“华青姑娘曲意有余但指劲不足,琴曲中略带病音,有些延音之处稍嫌急促,似有人体内中气不足之感。”
李白点头,算她过关:“你说的不错,华青姑娘童年遭遇祸事,腿部有疾不能习武,且体息微弱,郎中本早已断言她活不过金钗之年。但她被梅先生带入长歌门修习音律,以长歌门天音知脉体察引导之后,如今已是花信年华了。
你能听出这些,说明你对音律的掌握已达音合之境,若是勤加修炼,将来也定能达慑心之境。”
“太白先生谬赞了,晚辈日后定当加倍努力!”
转瞬间,不知道李白从哪里摸出了一坛酒,正当杨歌猜测,他是不是又要出诗谜让她去寻酒的时候,他突然道:“说起来,摩诘先生近两日一直有些闷闷不乐,恐是因前日在诗壁上见到不知哪位学生留下的一句诗,同一句诗却写了两遍,只有少许不同之处,摩诘先生此时怕是也与那学生一样,不知该如何抉择。”
杨歌低头,沉默装傻。
李白挥手:“也罢,他的事李某可不想多管,但他这副样子着实扰了李某喝酒的兴致,不妨你就去帮摩诘先生解决这难题吧。”
杨歌在心底叹了口气。
好嘛!逃是逃不过的。杨歌老实去往正在下棋的摩诘先生身边。
“哼,他李太白不是最喜欢诗词么?怎的将这难题丢给你了?也罢,你就来说说自己的看法吧。这两句诗分别是‘怀声动丝竹,古意碎微尘’和‘怀声动丝竹,古意惊碎尘’,你觉得哪一句更好?”
杨歌偏头想了想:“我觉得用‘古意碎微尘’更为恰当。”
“哦?依你之见,这句诗当作和解。”
“‘碎’字带有攻击的意味,能够表明这位琴师不仅弹琴的技艺高超,同时更是一名身怀绝世武功的武者。”
“嗯,解得妙,解得妙啊!只是这两句诗各自包含了不同的意味,若非亲耳听到,又有谁能知道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琴音呢?”摩诘先生似乎还在纠结,不过心情却开怀了不少:“只怕这位琴师的技艺远在这之上,亦或者二者都包含,所以作者才不知该如何描述了吧,哈哈哈哈!”
“看来你在诗词歌赋上也颇有造诣,能明白说出自己独到的见解,也是风流雅人。”
“太白先生过誉了!”不知为何,听到太白先生夸赞,杨歌没来由的心慌。
“你刚解了摩诘先生的诗题,不过好诗还须有好字配。唐初有位书法名士名欧阳询,与虞世南、褚遂良、薛稷齐名。其《用笔论》中有云:‘徘徊俯仰,容与风流,刚则铁画,媚若银钩。’每秉笔必在圆正,气力纵横轻重,凝神静虑。当审字势,四面停匀,八边俱备;长短合度,粗细折中;心眼准程,疏密敧正。最不可忙,忙则失势;次不可缓,缓则骨痴;又不可瘦,瘦当枯形,复不可肥,肥即质浊。细详缓临,自然备体,此是最要妙处。”
杨歌听的晕头转向,面上却不敢露出半点端倪,生怕被太白先生瞧见训斥。
“正所谓‘字如其人’,一个人的外表和内在,乃至他所散发出来的精气神,均可通过书法表现出来,若一个人的气运将近,那么他所写出来的字也会带有衰尽之气象。相传用笔的高手可根据书法字画来判断一个人的寿命,不知真假。”
有这么神奇?她可不信。
李白瞥了杨歌一眼,随手丢过来一本书:“这本书乃张怀瓘先生所着的《书断》,你先拿去看罢,待会儿我便考你一考这书中的内容。”
“多谢太白先生。”
杨歌内心一片哀嚎,恭恭敬敬的接过《书断》,退到一边研读。
短时间内融会贯通肯定不行,再加上杨歌内心本来就很抗拒,想要真正领悟书中内容为己所用绝不可能,思来想去便只能死记硬背,以求应付待会太白先生的考核。
打定主意,杨歌立即翻开书,认真的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