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面具男子收回手,留了几个铜板在桌上,迅速离开面馆,缓步走到街对面看着面馆众人手忙脚乱。
“箫允,”林游找了数日,终于跟上这狗东西,“你,”
腾。
箫允未转身,抬腿后踢,那一脚正中林游心口,被林游双臂挡下,但他扛不住箫允力道,到底倒退了好几步。
“你别再跑了,”他捂着疼痛难忍的手臂,“你个狗东西,你就不想钱钱他们吗?”
箫允想要离开的脚步顿了顿,他侧头余光看向身后林游。
林游揉着手臂,“我知你组建了天网,在暗处做一些替天行道之事。可你也看到了,姑姑他们已修改了许多律法。”
他朝箫允走近几步,“凡奸淫女子者处以宫刑充军发配,凡不赡养父母者没收全部家财转为奴籍,还有随意杀害处置女婴者处以绞刑……”
“箫允,”林游看着面馆里,匆匆赶来的大夫,“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上位者的力量,他们一句话一支笔便能改变许多事,”
“改变?”
箫允终于说了见面以来第一句话,他转过身看着林游,“律法再更改又如何?民间有句话,天高皇帝远,游儿可知偏远村子里村民们惧怕的不是皇帝,而是村长和族长?”
他声音没什么情绪,“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但凡作恶必遭报应。游儿,我就是要荡尽天下不平事,我天网便是那些恶人的……死刑台。”
“箫允,你,你,”
林游慌了,他追踪箫允一路,眼看他用自己的方式救下无数受到欺辱之人,替他们报仇。
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天网信徒从数十人,增至数百人,再到如今,但凡箫允走过的地方均有天网。
他很难说箫允的想法错了,甚至他能理解箫允,无论大夏多么强大,阴暗的角落里总有恶人行恶事。
可……
箫允轻笑,他伸出修长手指指向街对面,那间面馆里头破血流的男人已被他的家人带走。
“游儿你瞧,那些人占尽女子便宜,榨干女子血肉。如今母后触碰了他们利益,光天化日他们就敢大骂母后,甚至保家卫国的林家军都成了罪人。”
“他们真忘了,他们的血肉是女子孕育。他们真不知,他们究竟剥夺了女子什么?”
“游儿,”箫允走近一步,居高临下看着林游,林游震惊发现半年多未见,这家伙竟比他高出许多。
“他们真不觉得,压榨女子是做恶事?那他们为何不敢让女子读书啊?那些高门大户为何不敢让女医进门啊?”
“游儿,你说得了好处的人,会有几个为那些为被牺牲、被压榨之人说话?”
箫允眼神冰冷,林游看的心惊,他嗫嚅半晌嘴巴快于头脑,“允儿,或许你真不该,”
他及时住了口,箫允却拍了拍他肩膀,“游儿,我从未后悔。当个傻子日子过得自是不错,可如今的日子才是我想要的,你就看着吧。”
说完,箫允脚下一蹬,飞身上了房檐几个跳跃便不见了踪影。
林游立在那里,久久无法言喻,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悠悠叹口气,“呵,我竟不愿劝你了,天网啊,”他无奈摇头,“能否一直保持初心呢?”
仰躺在屋顶的箫允缓缓摘下脸上那半张恶鬼面具,目送林游离开,他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抛着面具,低声呢喃,“初心啊……”
数日后,民间突然有了些隐秘谣言——当有人大放厥词谩骂帝后和林家军时,总会受到天谴一命呜呼。
无论是在外头,还是自己家里,哪怕小妾床上,只要胆敢辱骂必定小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