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早早正在迟疑要不要把那些碎片式记忆也说出来,陆傲天却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如释重负,然后他很快就迫不及待地把这个话题跳过去,然后开启另外一个话题,“你在学校受欺负这件事情,我会派人去处理。”
陆早早没有做出回应,只是直接而凛冽地盯着陆傲天的脸。
“很久之前的一个雨夜里面,我曾经跑去主宅,然后一个个地质问你们所有人,记不记得我之前的事情,记不记得我死时候的事情,你们全都装作不知道、不记得,只是指责我莫名其妙地发疯说胡话。”
“现在看来,其实你们都知情,原来我真的没猜错。”
“……”陆傲天沉默一秒,叹出一口怅惘的气音,“我们没想到你真的已经记起来了。”
沈星遥仍旧不看她,但还是说,“我们为什么要说?要应对你突如其来的荒谬问题?我们有必须要向你告知的义务吗?你不要再想之前的事情,你只需要管好你眼下的生活就好了。”
“再过几年,等你上完大学,度过那个暑假,到时候你就自由了,会获得你真正想要的生活的。”
真正想要的生活?就算那一天真的会到来,命运又能让这样的生活维持多长时间?
更何况,她根本就已经等不到这一天的到来。
陆早早点点头,“是的,你们没有任何向我告知的必要,也没有这种义务,是我很唐突又很贸然地向你们发问,如果你对此依旧有所怨言,我向你道歉,实在不好意思。”
“你不必向我道歉,你没做错什么。”
陆早早这样的话语并没有让沈星遥平息,她的语气仍旧有些微的不平静,只是脸色已经如常。
“你只要记住一点,你是我费尽千辛万苦生下来的,我要求你活着,你就必须活着。只要活着总能等到一切都变好的那天,到时候你想要干什么都不会有人阻拦你,天高海阔,你会自由的。”
陆早早不知道为什么从自己说到被掐住脖子获得短暂解脱的时候,沈星遥就一直在重复要求她必须好好活着。但从沈星遥话语和语气之中,陆早早想,原来自己从一生下来就变成了沈星遥的所有物。
沈星遥不喜欢的时候可以视而不见,对她的任何状况都置若罔闻,想起她的存在了,察觉到陆早早一点点露头的心思了,又不允许她轻易消散。
所谓的自由从在沈星遥肚子里面孕育的那天起,从和沈星遥连接于同一根脐带的时候,就已经不复存在、荡然无存了。
陆早早并没有反驳沈星遥的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说:“好的。”
“不要说好的好的,说你知道,你一定会这样去做,去积极实施,去努力践行。”
陆早早笑了,“我可以这样说,但好像在撒谎吧,不过如果你想听的话也可以。”
“我知道关于我的很多事情你们都一清二楚,不要再装作一无所知了。像今天我受伤去医院你们也知情,不然不会我一回来你们就坐在这里的。”
沈星遥沉默了一会儿,看起来像是在组织语言的样子,但是陆早早已经有些累了,她有些疲倦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轻轻咳嗽起来,“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问的话,我就先上楼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