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遥重重地捏了一下陆早早的肩膀,上半身又朝着陆早早靠近了一些,那双眼睛恨不得把陆早早从上到下、从皮肤外层到器脏内里全部仔仔细细地巡视探查一遍,好叫她彻底看个明白。
但是很可惜并不能,陆早早像是并不能从这种动作之中感受到任何疼痛,她仍旧面无表情地这样望着沈星遥,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一次。
陆早早确实没有感受到什么疼,就算察觉到了沈星遥确实用了点力气,但是陆早早对于疼痛的忍耐阈值已经很高很高,所以并不感觉有什么。
她只是觉得眼前的沈星遥很奇怪,有些茫然,有些害怕,又有些无法言说的柔软,像是披上了一层面具的沈星遥,总之她记忆里面的沈星遥绝对不是这样的,应该是意气风发,从容优雅的,但是面对她的时候又有些坚硬的。
不过管她呢,哪怕眼前的沈星遥是电视里面那种假冒伪劣产品,她也只能是这种态度了。
那双其实跟沈星遥相似的眼睛里有一种漠然,一种悬挂高阁般的无关紧要,但是已经不会再流露出希冀的光。
如果是小时候的陆早早肯定会眨动水润的眼睛,瞳仁很亮地看着沈星遥,然后很关切地说一句“妈妈你怎么了,你没事吧”,类似这样的询问,就算是以现在这种姿势被沈星遥狠狠推开也没关系。
她只是会短暂地落寞一瞬间,然后继续用这样的心情和这样的姿态爱着沈星遥。
但是现在并没有,这样的陆早早让沈星遥全面崩溃,她准备好的话语也彻底崩盘,完全没有办法再继续说出口了。
沈星遥的手从陆早早单薄的肩膀慢慢地移到陆早早脖颈,温热的手掌放在她脖颈两侧。
陆早早突然冒出一个非常荒唐的想法,她想沈星遥是不是要这样把自己掐死,这样死亡想必会非常痛苦,毕竟窒息的那种感觉陆早早其实感受过,但是以她现在对于痛苦的忍耐力,应该也可以勉强忍受下来。
只不过要速战速决。
她又想,要是在自己刚出生的时候沈星遥就有这样的想法就好,那时候的她想必非常孱弱瘦小,不用费什么精力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死亡,这样就不必遭受日后这么多的痛苦。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的陆早早突然吓了一跳,眉头重重地皱了一下。
她察觉自己有时候或许也有些恶毒,连死亡这件事情都要当作罪责一般推诿给别人,还是生养自己的母亲,就算她其实并不爱自己,也断然不会有这样的念头,更不要提对她亲手实施这样的行为了。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为什么现在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陆早早又变得痛苦而矛盾起来,不过不是对别人,只是对她自己。
沈星遥的手放在她脖颈上许久,指尖甚至抬起来轻轻地擦过了陆早早的下巴,然后她又慢慢地往上移动,像是要捧着陆早早的脸好好看看了,可是看见陆早早皱眉的一瞬间。
又像是被火烫到一样,快速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了,还往后退了两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