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像是在讲一个内心已经滚瓜烂熟的故事那样,继续往下说。
“后来我爸妈花费了很大精力帮我找寻到了权威的专家,有时候是和当时我的主治医生视频电话给出诊断意见,有时候也需要飞往不同的国家经行确切地观察和诊治,然后发现了一例跟我情况差不多的患者,他的双腿现在已经可以正常行走。”
又经过相当一段长时间的讨论,最终确定了谢洄年双腿的治疗方案。
从那之后,谢洄年进行了漫长而又痛苦的复健训练。
“按照医生的方案我开始了双腿复健计划。”
谢洄年的语气仍旧是轻描淡写的,决口不提这段昂长的时间内所遭遇的痛苦、折磨、一次又一次冲击而来的崩溃和无时无刻的煎熬。
他摔倒过无数次,身上的大部分皮肤都被一次又一次摔出伤痕和淤青,夜晚因为疼痛而迟迟无法入睡,面对谢玄和蒋梦然担忧的脸色也咬着牙微笑,装作若无其事。
“就算是有相同的案例,他们仍旧告诉我一定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我双腿康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概率可能只是接近千万分之一,如果失败了也是情有可原。”
“我告诉那些医生我知道,我坦然做好一切准备,只是哪怕概率是亿万分之一,只要有可能,我也会试一试。”
他必须要成功,成功地再次站到陆早早面前。
这种极端的渴望和需求像是上瘾的药物一样紧紧镌刻在谢洄年的骨头里,跟着他的血脉一起流动,让他的意志力和忍耐力远超常人,绝对不会说放弃。
就连他的主治医生都对谢洄年这种极端的耐性和韧性震撼到了,然后像是安慰又像是肯定似的对他说,我相信你会成功的,上帝保佑你。
他想,不是上帝会保佑他,只是他要回去保护他的那个太阳。
“后来我成功了,虽然双脚仍旧遗留了一些轻微的后遗症,但是只要稍稍加以伪装,还是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行走,看不出来什么端倪。”
他还是凭借幸运和努力,像他想象中的一样,风光霁月、双腿稳健地站到了陆早早面前,就跟上一辈子的他差不多。
谢洄年很轻松平和地说完了这段经历,陆早早在黑夜里睁大着有些懵懂的双眼,试图把谢洄年看得更加清楚一点。
她甚至有想为谢洄年鼓掌叫好的冲动,这是一段非常励志的素材,如果放到作文里还是个很好的正面案例。
她也能够想象到谢洄年在这期间会遭受到多少的苦难和疼痛,一次又一次煎熬过后才能浴火重生,相当于把骨肉全部重新迎着痛再生长一遍,她也能感同身受其中一部分的痛苦,因此对谢洄年的经历更加了然和敬佩。
还有怜悯和心酸——陆早早想其实自己是没有什么资格拥有这些情绪的,可是她总觉得、也认为谢洄年这个人就应该像之前一样,永远过那种天之骄子、顺风顺水的生活,这种生活不应该被任何外力打破。
谢洄年就应该是永远矜贵昂扬、风光霁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