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四蹲在门口,伸手把门推开,看着楚翘几人,拍了拍手,起身说道:“来了。”
吴三媳妇猛得站起来,直勾勾的盯着楚翘打量,目光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说话也十分难听,“就是你这么个货色勾搭男人。”
楚翘抬头,面上毫无血色,听到这番侮辱人的话也只是眼波动了动,“我祖籍澄州,门户世代清白,我娘是我爹请媒下婚书娶回来的正头娘子。我有名有姓,并不是你嘴里的‘货色’。”
“至于勾搭男人,若大娘说的是吴管事。我大可站在这里,当着天地老爷和四方神灵起誓,我楚翘,绝对没有嫁给吴峰为妻的心,要是有,就叫我不得好死,世代不得善终。”
大福婶子急的要去捂她的嘴,“哎呦,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楚翘眼中带泪,话语虽然轻缓,但十分有力,“我楚翘虽然父兄不在了,但还有亲娘,有先祖在天上护着。我就算是死,就算无后而终,也绝不沾染你家分毫。你是长辈,也有父母有儿女,如今见我是个孤女,就作践谩骂,欺负我无人相护、无家可依是何道理?莫非这天下都是人多欺负人少,无理欺负有理?”
“吴峰跟你们怎么说的我不知道,但我楚翘,从来就没有瞧上你吴家儿郎。我楚家乃一地大族,祖上出过不少进士举人,我爹是里长,读书识字,在当地颇有名望。我娘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巧手织娘,我哥哥是童生,嫂子是秀才闺女。就算我楚家遭难,没落至今,我依旧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好姑娘。别说私相相授,就是你吴家请媒人上门提亲,有你这等长辈,门风教养不端,我楚翘也不要。”
局势扭转的太快,吴三嫂子原本还有点心虚,毕竟她们也没亲眼看到,见楚翘发着毒誓,顿时就懂这是自家小子的单相思,但后面听着楚翘指桑骂槐的话,心头火顿时又烧起来,“谁家没有个风光的时候,如今你娘是个下人,你摆着款给谁瞧呢。我呸!看不上我们吴家,我倒要看看,你这只落难的凤凰能有什么好命。”
江财面色一板,“吴大娘,你怕是误会了,我与吴峰小子住在一个屋里,是他瞧上我楚翘妹子。如今我这妹子都发了毒誓,大娘还这么咄咄逼人,难不成真像我妹子说的,人多欺负人少,有理欺负没理的不成?就算是下人,犯了错,那也是主子打罚,没得让外人欺负的理。况且我这妹子是良籍,大娘这话,就是毁她清誉,一个姑娘家,要是没了名声,将来还怎么嫁人啊!要真是如此,逼的人走投无路了,大不了去公堂上,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讨个公道。”
理是这样说,但吴三婶子面上盖不住,“啥叫败坏她名声,她要真清白,别人也说不到她身上去。”
“表嫂,你这嘴巴够厉害的啊!黑的都能被你说成白的。话都说这么清楚了,你还哽着脖子哈气呢?我还当吴峰是个有担当有本事的,如今就这德行,瞧上了姑娘说是被人家勾搭了。”赵老四猛得一踢凳子,“叫他过来!”
这一声巨响把屋里人都吓了一跳。
赵老四阴沉着脸,语气也阴恻恻的,“一个大老爷们,就这担当能干,白瞎活这一场。”
赵家脾气最坏的就是赵老四了,性子也怪,喜怒分明,在外面能忍,那是为了挣钱不得已,但在家就随心所欲,哪个亲戚一旦惹他不高兴,他就不乐意给脸。
年纪大了慢慢收敛了些,学了些气度,但要换成他年轻的时候,桌子早被掀了。
赵老四倒也不只是为了楚翘出头,更多的是失望吴峰,他从吴家选出来的人,做事顾前不顾尾,且没有一点担当责任。
身为人子,爹娘是什么样的人他都不知道。
糊涂的说了也罢,还劝不住爹娘。
他认个错,服个软,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但楚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