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媳妇拿了一扎麻绳给赵老大几人系在身上,蓉宝还是第一次带这种东西,她玩着身上细细的麻绳。
赵老四看到了就说,“别丢了啊。”
蓉宝没有多伤心,她在灵棚里只见到了一个棺木,周围人或真或假的掉几滴眼泪。或许这种事发生在身边她才能清楚感受到这种痛,可现在对她而言,只是一个不太熟的亲戚死了。
蓉宝和嘉宝蹲在门口看众人打了半天的炮仗,最后觉得无聊,就去找赵二郎,问什么时候回家。
她们来的时候时辰就不早了,现在天都黑透了,赵二郎也想回家,不过爷爷这会儿正跟大姑奶奶哭成一团呢。
赵大姑今年都六十三了,矮矮瘦瘦的一个人,脸上松垮的皮肤往下掉,额高而突,下巴尖,一听到妹妹去世的消息就哭的悲痛不已。
也许姐妹俩之间是有不少矛盾,可感情到底在,从小长大的情分,相互依偎取暖走过来的,她为人小气刻薄,可这会儿看到侄子来报孝是真的痛心,几乎拍着胸口喊着赵小姑的名字要哭晕过去了。
李木也被惹出了泪,坐在大姨旁边跟着一块哭,以前亲娘在的时候她总觉得是拖累,可如今人走了,他又觉得天在往下塌。
干活回家的时候再也没人在老屋喊“大儿”了。
赵大姑哭的气都喘不上来,一会儿骂自己死去的爹娘,一会儿说自己和妹妹命苦,这辈子没过舒坦日子,“小草啊!你走了干净,下辈子也投胎做个男娃,到有钱人家里去,再不用吃这样的苦了。”
赵老头吧唧着烟杆却没有点燃,眼睛通红,他听着自己姐姐哭自己这一辈子的不公。
“我们没个好命,苦了一辈子啊!爹不是爹,娘不是娘,生了闺女像仇人一样,吃喝不管,等养大了就按斤卖出去,连猪都不如。”赵大姑哭腔抑扬顿挫,音调慢慢拔高,最后又骤然落下,“我苦命的妹妹,没摊上好爹娘,还没嫁个好郎,这一辈子苦在地里,老了还要躺在床上受罪……”
跪在一旁的李木几人感觉自己被人扒光了一样,身后若有若无投过来的目光算不上和善。
圆脸妇人感觉再任大姨哭下去,自家的名声就彻底臭了,她去棺木边拉住人,好话劝道:“大姨,你这么大年纪了,别为了我婆婆伤神,她临走的时候还说,叫我们多去看看您,说她就这一个姐姐……”
赵大姑又是凄厉大哭,“小草儿……”
吴氏上去搀扶她,“大姐,您先坐着歇一歇,二姐还在这里看着呢,你哭成这样,她走的都不安稳了。”
赵大姑几个儿媳也忙上前安抚婆婆,“是啊娘,小姨看着呢。”
赵大姑的头都直不起来,她软在几人身上,悲戚道:“你小姨命苦啊……”
灵棚里都是孝子贤孙,辈分最大的赵大姑在这里哭,她们那些小辈自然不能坐在一旁喝茶,因此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十分悲痛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