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咱们村子里哪有姓胡的,说不定是下通村的。”
有下通村嫁过来的妇人立刻反驳,“我们村也没有姓胡的,谁晓得是那个村里的无赖泼皮。”
杨氏跟赵氏从河边端着衣服过来,家里人在地里忙了好几天,脏衣服一直没换,今天收工才彻底换洗。
树下有人朝她两招手,“老三媳妇,老四媳妇,来说说话。”
“快来快来。”她年纪不大,笑容爽朗,挪动屁股让出半条凳子,“你们家可真勤快,这种天还洗澡。”
杨氏笑道:“干活出了汗,一直没洗,穿在身上也不舒服。”
“哎哟,我可懒的洗,穿个十来天再说。”她拉了几句家常,就开始聊别的事,“你家晴姐亲事定了没有。”
杨氏可算知道是冲谁来的了,婉拒道:“晴姐年纪还小,大了再说。”
这话不仅说明没有定亲,更表明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
“我就知道你们家疼姑娘。”妇人眉眼带笑,“我娘家人中意晴姐,特意托我上门牵红线。”
“就是我那娘家侄子,今年十五岁,又高又俊的一个大小伙,上头一个哥哥,两个姐姐,没有弟弟。家里条件好,在镇上有个棺材铺。”她生怕赵家觉着这份营生不吉利,立刻解释道:“说起来不好听,但不差钱。家里还接木匠活,打柜子、床、桌椅啥的都会。嫁进去绝对不用下地干活,就煮饭带娃,清闲的很。”
条件何止是不差啊!是太好了!赵家分家,大房如今绝对比不上。
杨氏眸光闪了好几下,不是被这样的好事冲昏了头脑,她再次笑着婉拒,“我家晴姐如今年纪还小,过两年再议婚事。”
“这不是问题,两家若合意,把好事先定下,晴姐年纪小,留个三四年再大婚正好。”
这种好事明面上看着风光无限,但背地里藏着阴私心计还不知有多少呢。
人贵在对自己有自知之明,不是每个人都是赵盼儿,人若真有心,为什么不干脆再等两年呢?
“并非看不上这桩好事,只是我们家里就这几个姑娘,实在不舍得她们远嫁。想着将来就在邻村附近找几户好人家,父女姊妹间也好常走动。”
那妇人姓梅,娘家离这里有两个花溪县那么远,回一趟娘家,来回就得一天。
梅氏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面上也有点不好看,但还是强笑道:“家里有马车,几个时辰的事,要实在想家,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常住,法子多的是。这嫁人就讲究找个好人家,日后就算亲人间不常见面,只要日子过的好,比什么都强。”
杨氏的警惕心更强,端着木盆起身,“我们家晴姐的婚事,我婆婆那边有自己的打算,我们这做儿媳婶娘的也不好多说。家里还有事,我就不坐了。”
这么直白的拒绝,谁要再听不出来就是个傻子,那人面沉如水,明摆着心里不痛快。
男家这么好的条件,自然有人想着这桩好事,便起身坐到她身边,讨好笑道:“赵家人仗着自己有钱,一向不正眼看人,不识好歹,那晴姐生的好,说不定是想攀高枝嫁到镇上给人做小老婆去!施安媳妇,我们家也有好几个闺女,十四、十五岁的都有,长的跟花一样,不比赵家的晴姐差,明天就带来给你见见?”
梅氏心里不屑,就你们家穷的屋顶漏光,还想着这好事呢?那赵家要不是有读书人,连我娘家人的门都踏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