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重梧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德高望重富可敌国的前辈高人。竟然也是东楼门的人,强抑胸腹中乱突的气息,问道:“为什么?”
谢嘉仁微笑答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入东楼门吧?我告诉你一个武林中无人知晓的秘密,我是东方剑的舅舅。另外,我与东方白讲好,他事成之后,陕晋之地,尽数归我所有。男儿在世,金钱有如粪土,王霸雄图,才能让人魂牵梦萦。我的回答,你还满意吗?”
杨重梧苦笑,帝王将相,引无数豪杰前仆后继,又有什么对错可言?
谢嘉仁又望他一眼,依旧笑道:“你不要徒费心力了,中我‘震天掌’在要穴上,你没有当场毙命,已经让我很奇怪了,你我都是懂医之人,若是要恢复功力,最少也要是三个月吧?你既然对我的回答满意,那就请回答我一个问题,好吗?”
杨重梧知他所言不错,刚才他试运了几次真气,可丹田之中,空空如也,四肢百骸之中,又东一团西一簇的好生难受,九阳真气被震散后在体内无序游走。除非是静养三月,慢慢导气归元,可眼前这个人,既然将那三人都已灭口,哪能再容他活一时三刻。
他推想明白,心中反而平静下来,也不与他强项,淡淡说道:“你说。”
谢嘉仁收了笑容,微微颔首,问道:“那封信在哪里?”杨重梧自然明白,他说的那封信是什么,他却懒得回答,四肢懒洋洋的,提不起半分力气,心中却在想,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短短二十一年,反正关心他爱护他的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不知道到了地府。能否看见爹娘和义父,他们是否能认得自己?
这个世界上,没有太多的值得留恋的,除了......除了......,他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姣若春华的倩影,心中一痛,今生再见一面都不可得,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谢嘉仁见他脸上,流露出似哭似笑又有些柔情的古怪表情,却不回答他的问话。此时,他听到有两骑马从东西两个不同的方向,疾驰而来。
谢嘉仁内功深厚,阅历极丰,一听便知,西面来的已只有一里多地,另外一个却要远得多了。他艺高人胆大,也不以为意,悠然说道:“你不回答我,也不要紧。如果不在你身上,那么说明世间已无这封信,若是在你身上,我会杀死你,取走那封信。你武功很高,我们若放手一博,真还不知道孰强孰弱,等你年纪大些,你就会知道,有些险,是没必要冒的。对了,我忘了,你没有长大的机会了。”
他神态雍容,表情平和,口中侃侃而谈,若是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友叙谈,杨重梧若非今日亲身经历,真是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种佛面魔心之人。
屋外马蹄渐响,连杨重梧都能听见了,谢嘉仁脸上紫气一闪即逝,每次杀人前,他脸上都浮现紫气,这是因为,他修习的内功是华山派的非掌门人不传之“紫霞秘笈”,真气运行时,脸上自然紫光闪现。
他伸右手在腰间一抽,室内光华闪跃,他手中多了一把如游水一般的软剑,剑如游龙,剑尖不住颤动。杨重梧突然想起,陆掌柜曾经说过:“东楼四层中。除了东方剑外,听说,另外还有一个使剑的高手。”
也正是这位陆掌柜,把自己引荐给谢嘉仁的,他们一直不知道,东楼四层中那个神秘的使剑高手,便是这位武林中鼎鼎大名的谢大善人。
杨重梧转瞬间就会命丧在他的剑下,世事如此安排,真是滑稽之至。
谢嘉仁左手剑诀一指,本不断晃动的剑尖,忽然顿住,他的内功已经到了收发由心的境界,马蹄声还在十丈开外,他根本就不在乎,天下能挡住他的,又有几人?
他斜眼睨向杨重梧,如看砧上之肉,长剑高举,剑光如电,满室生辉,一招“力劈华山”直斩下去,杨重梧已无力气跃起闪避,只是本能的奋力抬手去挡。
谢嘉仁心中冷笑,这年轻人死到临头,猪油蒙了心了,以游龙剑之利,岂是血肉之躯所能抵挡,一剑下去,定是连手带身,断为几截。
确实如此,杨重梧举高手后方才想起,天下哪有血肉之躯,能挡剑锋之利?屋外之人是谁,是为救他而来的吗?可世间能有几人,是“山河大侠”的敌手?
剑下如风,正斫在杨重梧的手腕上,只听得“咔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