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桌案上烛花一爆,她才仿如惊醒一般,双手将赤玉观音捧起,小心翼翼地放在桌案之上,坐下来微笑道:“二位请坐,刚才想到一些别的事情,一时入神了。”
杨重梧与王瑛也坐回椅子上,听她继续说道:“我和你师祖有四十三年未见了,人生匆匆,时光荏苒,掐指算来,再过九个来月,便是你师祖八十一寿辰了。几十年前,有几个江湖上的朋友,给我起的名号,唤做‘玉观音’,也只有你师祖和另外少许几人知道,见了这赤玉观音,故而我以为是你师祖和你谈起过的。这礼物很好,我很喜欢,烦请杨小侠回去,向戚将军代我致谢。”
杨重梧欠身应诺,他与王瑛见她眉眼神态,确实与桌案上的赤玉观音有几分神似,揣摩她话中之意,似乎与师祖熟稔之极,却不知四十三年发生了什么,让这二人几十年不曾往来。
周小颦低声问道:“师父,你和杨大哥的师祖很熟吗?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玉英大师轻哂道:“傻孩子,几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莫说是你,便是你父母怕都还没有出世。”
玉英大师双目一凝,望向杨重梧,杨重梧在她一双细长眸子打量之下,竟然感觉有些不自在了。
玉英大师道:“杨小侠的内功很高啊,几乎已到了由实返虚、自真归朴、深藏五蕴的境界,看你呼吸吐纳,似乎又不是崆峒派的内功,老身孤陋寡闻,倒是有些不明白了。”
杨重梧见她眼光如此老到,心中着实佩服得五体投地。自下崆峒山以来,只有白莲教的教主唐赛儿,也需要试他一掌,可这位玉英大师,只是目光灼灼的这么一望,就知道他修习的不是崆峒内功,无怪乎能与师祖论交,真是神乎其能了。
他心中隐隐以为玉英大师要略胜于唐赛儿,其实却不尽然,玉英大师的师门渊博,于武林中各大门派的武功均有涉猎。
另外,玉英大师在几十年前与司马雁琴瑟谐和,这“玉观音”的雅号,便是司马雁年轻时给她取的,所以崆峒的武功她知之甚笃。只是她二人相处时日甚短,莫说杨重梧和王瑛,便是姜如望与王驰威他们,也不知晓师父的这段往事。
杨重梧站起身来,恭声说道:“前辈动问,晚辈不敢隐瞒。”便将儿时在昆仑山中,跌入山谷之事分说一遍。
王瑛曾听他说起过,倒还罢了,周小颦却感觉惊悚新奇,几次想开口说话,可望了望师父,终究没有开口。
玉英师太脸色一直平和,如湖水之深,却未见一丝波纹,静静听他讲完,方轻叹一声,道:“我先前尚觉奇怪,金螭修行千岁,为何现下会有此劫,原来如此。不想几十年后,神驳又至,神驳一现,群妖归天。”她说这话时,有如喃喃自语,声音极轻,可杨重梧内功深湛,却隐隐听到,不禁问道:“前辈,你说什么?”
玉英大师莞尔一笑,说道:“少年人,莫要心焦,该你知道的,你迟早会知道。你的师门,和你所修习的九阳真经,都和我有些机缘。我只提醒你一点,那金螭千载修为,濒死一击,自然是非同凡响,你切莫大意。”
杨重梧心中迷惑,问道:“前辈,金螭是什么?”玉英大师道:“龙分九种,烛、应、青、苍、虬、火、黑、雨、云。九类之外便为螭,螭蛰伏在地,若渡劫功成,升天则成云龙,渡劫不成,则灰飞湮灭,不坠轮回。”
少停,她面上微现怜悯之色,继续说道:“螭在地为妖,能升天成龙者,百中无一。”杨重梧点头道:“原来如此。”
忽然,玉英大师双目中电光一闪,神情郑重,问道:“你骑上驳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