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重梧忽然上前,用右手摸了摸二人的脉门,又将他们的眼皮翻开看了一阵,笑着说道:“两位巫兄,且放宽心,待会我给两位配个药方,你们照方抓药,连服三剂,包你二位三日后,活蹦乱跳,完好如初。”
杨重梧的话一说完,不光是那巫氏兄弟,就连段云鹏、独孤凤、石磊与段鸾英都是眼睛一亮。巫老大喜极而泣,颤声问道:“这位小大侠,你不是说着玩的吧?”杨重梧笑道:“‘五毒丸’并非无药可解,况且,他所取之五毒,只是寻常毒物,并非毒中之王连毒中之霸都算不上。放心,待此间事情一了,我便为二位配药。”
独孤凤默不作声,转身走出殿去,段云鹏对巫家兄弟道:“你们在这等着。”便跟了出去,段英鸾、石磊、杨重梧紧随其后。巫氏兄弟站在原地,知道他们是去藏经阁中,找那一老一少二人。
他们两人想起那怪人的可怖可畏的手段,二人心中,如打翻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心中大念“南无阿弥佗佛”。虽然是假和尚,可此刻的经,却是念得虔诚无比。
且不说这二人心如擂鼓,独孤凤五人来到藏经阁,见门并没有关,往里一看,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和尚跌坐地上,嘴唇不停抖动,也不知是在念经还是发颤。在老和尚身后一丈左右,地上摆放着一个红色圆木鼎,在鼎的左右,各有一人,都是灰衣黑裤,箕坐在地,正低了头紧张地看向红色圆木鼎。
听见有人进来,那两人头都不抬一下。那鼎底阔有五足,高约两尺不到,径尺半大小,鼎里面有东西在动。众人定睛一看,是一只火红蟾蜍,正在追赶一条青蛇,那蟾蜍外形极是丑陋,身上长满疙瘩,背上还有一个巨瘤,通体火红,唯有眼眶处是纯黑色,个头不小,大肚鼓起,可动作却是迅捷之极。青蛇通体青墨,一直绕着鼎内四周飞快游走,却不爬出鼎来。
忽然,火红蟾蜍一纵,落下之时,已按住青蛇七寸,青蛇将尾巴乱甩,鼎内噗噗有声。火红蟾蜍大嘴一张,从青蛇的头部开始,一截一截的将它吞入腹中。吞完青蛇之后,那蟾蜍背上的巨瘤变得越发大了,火红之色更深一层。过了一小会,那蟾蜍的周身疙瘩处,突然放出一阵烟气来,那两人便将头靠近鼎前,大口吸气,过得半晌,那蟾蜍不再冒烟,变成了灰色,背上的瘤子也不见了。
年轻的那人往后一坐,盘腿闭眼运功,脸色青紫。另外的那人站起身来,说道:“你来啦,我等你很久了。”这声音如同破风箱里发出来一般,众人一看,都吃了一惊。这人脸上腐肉淋漓,右脸处还有一个大洞,可以看见里面青白色的颧骨,咽喉处也是烂肉翻开,难怪说话有如漏气一般。
若不是他睁着两只眼睛,真可以说就是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段英鸾看了一眼后吓了一跳,轻轻惊呼一声。那人怪眼一转,望着她微微一怔,腐烂的脸上,竟然现出一副苦笑般神情,只是有几点腐肉,随笑容落了下来,显得诡异之极,说道:“和你娘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怪不得虫儿为你神魂颠倒。”
那叫虫儿的年轻人,已经调息完毕,此时也站起身来,脸色已转成青灰色,他两眼痴痴地盯着段英鸾,嘴里喃喃道:“我从小无父无母,天不亲地不爱,就是一个卑微的蝼蚁,苟活于茫茫人世之间。谁高兴了,可以踩我一脚,谁不高兴了,都可以踢我一腿,后来师傅收留了我,给我取名叫‘虫儿’,可是再卑微的虫儿,也希望有清晨的露珠,灿烂的霞光。我四个月前,在听涛山庄外看到了你,只是这一面,我就喜欢上了你,你就是我的太阳,我知道,我就是这只癞蛤蟆,你是天鹅,可我这只癞蛤蟆,一见到你之后就神魂颠倒,师傅说,这就是我的命。”
段英鸾被他两眼盯着,就仿如是被一只蜘蛛注视着,感觉周身不自在,听他疯言疯语的乱说,只气得脸色铁青,而在心底,似乎又有那么一丝丝怜惜。
石磊哈哈大笑道:“一个老怪物,带一个小蛤蟆,伤人害命,还成天做着白日梦,真是不知人世间尚有羞耻二字。”虫儿闻言大怒,一跃起身,半空出掌,向石磊直劈过去。在他出掌时,众人不约而同,都闻到一阵腥臭气息。
石磊凛然不惧,右肘向后划了小半圈,“呼”的一声,正是“降龙十二式”的“见龙在田”,掌未出尽,掌力已将藏经阁的经书,震得哗哗作响。虫儿识得厉害,不敢硬接,凌空转身,避开锋芒,左掌又向石磊右肩印去,二人你来我往,转瞬间已过了七八招。
虫儿功力不及,只有毒掌厉害,可石磊内力雄浑,周身真气流转,毒气伤不到他分毫,虫儿凭借一股悍戾之气,勉自支撑。
独孤凤、段云鹏还有那怪人,都不去看他二人打斗,只是相互对视,良久,独孤凤轻叹道:“叶剑庸,你又何苦如此?”
那怪人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在-等-你-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