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呼喝,让众人都吃了一惊,寻声望去,只见大厅门口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右手拄拐,披散了头发,脸像清隽,只是面色灰白,神情落寞。杨重梧与柳依萍对视一眼,这人就是昨晚在饭馆中独饮的男子,柳依萍心细,看见那新娘的凤冠霞帔在微微颤动。
主持婚礼的司仪反应不慢,他朗声说道:“来宾请站在一旁观礼,莫要误了吉时,一拜天地!”黑衣人又道:“等一下。”孟云城一听,见这人一而再的搅扰,不由得心中愠怒,尽量压着火气,沉声问道:“朋友,你待怎样?”黑衣人看他一眼,说道:“我只要和阿柔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孟云城脸色迷惑,问道:“阿柔?阿柔是谁?”忽然,他猛然想起,自己即将要拜天地的新婚妻子,闺名便叫秦柔,顿时面色大变,怒气勃发,厉声道:“好啊,小子,看来你今天是来搅局的。”黑衣汉子并不理他,只是望着他右侧的新娘子,说道:“阿柔,我回来了。”
新娘此时颤抖得越发厉害,连头上的盖头红布都抖动起来。众人本来是一头雾水,现在便陆续有人猜到,定是这个新娘的爱慕者来大闹婚礼了。
金刀祝兴威喝道:“小伙子,人家的婚礼你来胡闹什么,快快退下!”后面四个字祝兴威是运气喝出,声音不是很大,却震得周边的人耳膜一阵疼痛。
黑衣人看也不看他,继续对着新娘子低沉了声音说道:“阿柔,四年前我离开,确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祝兴威在江湖上大有名头,在京城镖局中更是颐指气使惯了,现在好言相劝,这黑衣青却年对他不答不理,似乎当他不存在一般,不由得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他沉声喝道:“季观飞,把这个疯子赶出去。”
季观飞便是那个季镖头,他一见这黑衣人正是昨晚那个小子,想起昨夜被他装腔作势,吓得差点不敢拔剑,心里就气得不行。现在见总镖头点了自己的将,便从人群中跃了出来,站在黑衣青年的面前,当着数百宾客,又有祝兴威在旁边,他胆气勃发,冲上前来伸右手去拿黑衣汉子的胳膊,口中叫道:“小子,出去吧。”
黑衣汉子身形不动,突然拐杖一抬,祝兴威大喊一声:“小心。”然为时已晚,季观飞的右手五指已堪堪抓住了黑衣人的胳膊,正要使劲将他扔出去,黑衣人只是将拐杖一抬,刚好碰到了季观飞的右手,离得近的都听到“咔嚓”一声轻响,跟着季观飞便抱着手腕惨嚎。虽然,他知道当着众多江湖人物,叫出来不够光棍,然而腕骨被敲得粉碎,其痛钻心,哪里还能忍得住。
黑衣青年脚步未曾移动,一招之内便打发了京城震威镖局的一个好手,而在场的大多数人竟然没有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他的一双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盯着新娘子,又说道:“阿柔,我回来找你时,你举家已经搬走了,我问了许多人,都不知道你们搬去了哪里。”他语音低沉,眼中似要滴血一般,似乎十分痛苦,边上的那个季观飞还在不停惨嚎,大声呼痛,倒似为他配音一般。
祝兴威大踏步走了过来,一抬手便封了季观飞的哑穴,这季镖头每叫一声都在打脸,打的不光是他自己的脸面,还有震威镖局的颜面。祝兴威走到离黑衣青年二尺前站定,脚步不丁不八,眼睛望定了黑衣青年,就照刚才季镖头的样子,伸手去抓他的胳膊,他已算好黑衣青年提杖之后的应对招式,便气沉丹田,力贯双臂,两手缓缓伸出。
在场的人,大多都没有见过祝兴威出手,刚才他一抖手便点了季镖头的哑穴,下手既快且准,现在眼见这位京城十八家镖局总镖头要与这黑衣青年放对,许多人都是兴奋不已,感觉不虚此行。
祝兴威手掌距黑衣青年胳膊只有三寸,黑衣青年仍然视若无睹,嘴中依旧说道:“阿柔,直到昨天,我方才知道你要嫁人,我心里好生难过。”他突然抬手,手臂与祝兴威一格,双臂一交,祝兴威老脸通红,跟着左掌拍出,黑衣青年右手放脱拐杖,接了他这一掌,双掌一碰“啪”的发出一声轻响,祝兴威退后一步,而黑衣青年身形一晃,右手放下来又抓住拐杖。
祝兴威脸色先红后白,盯着黑衣青年看了片刻,转身对孟轻舟说道:“轻舟老弟,老哥哥在府上丢脸啦。”朝他一拱手,便大步走了出去,跟随他的那几个镖头有一个扶着季观飞,都走了出去。
孟轻舟与祝兴威相识多年,见他要走,忙奔出门去劝,然而祝兴威去意坚决,孟轻舟知道他成名多年,今天和一个年轻小伙子动手输了半招,脸上无论如何都是挂不住的。而且这个事情,还是发生在自己的家里,既不好劝,也不便强留,只好出去送他,待他回到大厅,见儿子孟云城已脱了红袍与那黑衣青年交上了手。
孟轻舟见孟云城步履轻盈,拳掌呼呼生风,武功已胜过他壮年之时,然而,黑衣青年还是右手拄拐,眼睛望着新娘,左手随意挥洒,就把孟云城的招数悉数化解。孟轻舟暗暗心惊,想道:“这青年是谁?和新儿媳妇是什么关系?他的武功怎会如此之高,他若是真和云城动手,儿子怎能抵挡得住。”
他正要叫二人住手,可此时又有十数人加入战团,大多是孟云城的师兄弟,也有三两个孟云城的好友,见这厮欺人太甚,气愤不过都不约而同仗义出手,一时间大厅中刀光剑影,好好的一个结婚庆典变成了演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