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鸣但觉浑身上下,冷入骨髓,血液也似将要凝固一般。当下盘膝坐下,运起崆峒心法,运气疗伤,过了盏茶时分,头顶上升出些许白气,猛地里口一张,喷出几口血来,那血做紫色,中间还夹扎些小块冰片。
他从怀中掏出两颗“百草花叶丸”,囫囵吞了下去,虽然还是觉得奇寒彻骨,但已不像先前那般不能抵受。
郑关远虽死,却依旧两手抓剑,立得笔直,王一鸣用手一撑,站起身来,抽出长剑,郑关远这才扑地而倒,还剑入鞘,寻路下山而去。
王一鸣那双腿,如同灌铅一般,摇摇晃晃,歪歪斜斜,耳听得鸡鸣阵阵,待得五更鼓响起,却还没有下到山脚。
他心中想道:“这阴煞的寒冰指力好生厉害,还好让开了穴位,看来不静养一月,只怕难以复原。我需尽快离开卧虎山,东方剑早晨不见双煞回去,必然会亲自上山来看。尾儿应该已经离开客栈了吧?”
他虽着急想快,然力有未逮,却只能以剑驻地,一步一挪,又走了一里多地,已累得气喘吁吁,突然看见前方一个矮小身影,朝山上跑来,那人奔得近些,才看清原来是杨应尾。
杨应尾这时也看到了他,快步跑将过来,扑入义父怀中,刚叫得“义父”两个字,却感觉他浑身冰冷,寒气袭人。
此时,王一鸣已摇摇欲坠,强撑着身体,对杨应尾笑了一笑,说道:“尾儿,义父受了点伤,不碍事的。你怎么不听话,没有去我们先前说好的地方?”
杨应尾个矮,用两手托住义父左臂,问道:“义父,了因禅师他?”王一鸣心中一痛,长叹一声,没有回答。
杨应尾看到义父这样神色,便知道了因禅师是已经遇难了,也是好生难过,当下他奋力搀着义父下山,边走边说道:“义父走后,我就坐在床头等,四更鼓敲完,我的心里也越来越害怕。五更鼓响时,我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义父若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他们要杀我,让他们来杀好了。”
王一鸣说道:“傻孩子,你以后一定要听”
他猛然住口,这时,杨应尾也听到一阵脚步声,从他们身后急急传来。王一鸣面色更显灰白,他深吸了一口气,然而丹田之中,空空荡荡,四肢百骸中没有了一丝力气。
这个时候,莫说是一个习武的人,便是一个寻常的庄稼汉子,只要一伸手,就能将他推倒了。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轻不重,一声声的,都似踏在王一鸣与杨应尾的心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