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自嘲一笑,人啊,危及到自身利益时,脑子转的比什么都快。你瞧,自己一个受到过最新式教育,从未伤人的人,一转眼就想到了一个这样恶毒的方法。
果然,人的潜力是无限的。看来以后要多想想其他退路了,总不能全都被堵死了吧,反正自己还小,就不祸害别人了。
晚上,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饭,大伯母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众人。奶奶对大伯父和大伯母说:“你们先别急着应下,总要打听清楚那人的品性怎样,家人好不好相处。实在不行就多打听几家。”
大伯父和大伯母听后连连应是。这时三个半大的小子也开始起哄,江宁转过头去看大姐,只见她羞的头都快埋到碗里了。
接下来的几天大伯母就着重打听那家人的的底细,沈氏也会帮忙打听,有时两人聚在一起交流消息时,江宁也会在一旁偷听。她也大概了解了那家人的情况,那家人姓孙,只有一个寡母李氏和儿子孙清河,早些年的时候,他家的情况还不错。
家里出了一个读书人,还是童生,在附近几个村子都是出了名的,只是后来在考秀才时倒在了考场里,被抬出来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在家里熬了几个月人就走了,家里的积蓄也花的差不多了。
这几年,他的儿子孙清河也在读书,家里本就没什么积蓄,全靠其母李氏种着几亩薄田,还有刺绣赚点银钱来维持生计。孙清河今年二十三了,按理说之前其父应该为他定亲了。可那时他父亲忙着科考,一心只读圣贤书,没空管他。他的母亲又要忙着生计又要照顾父子两个,一时也没顾得上。之后他父亲生病,还要守孝就拖到了现在。
江宁了解到这些消息,也试着和大伯母和沈氏搭话:“娘、大伯母,他们家都这么穷了,那个孙清河为什么不找些活计,他不是识字吗?应该能找到轻松的活计。”
大伯母听到这话转头看过来:“小孩子懂什么,人家是读书人,这么会干那些掉身份活计。再说,要不是之前王冰人介绍给孙家的那姑娘模样不俊俏,这婚事还落不到大丫身上那。”沈氏听了这话还认同的点点头。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老江家一家子长得都不错,即使是长期营养不良,皮肤蜡黄,大丫也算的上是清秀可人。江宁自己还小,不大能看出来,但她估计,要是养的好些,她的模样也是非常不错的。
江宁不死心,又问:“他就心安理得的接受着母亲的供养?他怎么好意思那么大了还要母亲辛苦劳作赚钱养他。”
“胡说什么,等这沈清河考上秀才,李氏就是秀才公的娘,到时候还不就等着享福了。”大伯母说道,脸上竟然有着羡慕。
“就是,到时候你大姐嫁给他,可就是秀才公的娘子了。”
听到沈氏的这话,大伯母脸上的笑容收也收不住。好像这沈清河已经考上了秀才一样。晚上大伯母将打听到的情况和家里人说了一下,大家都表示很看好这门亲事。就连大姐也是满脸笑意。
江宁感觉有点难以置信,这是娶媳妇吗?这是找冤大头来伺候自己的吧。更离谱的是家里人都还觉得这门婚事不错。她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摧残。这孙清河的父亲到死都只是个童生,他们凭什么认为孙清河就能考上。
就算他能考上,他家那么穷,读书又那么费银子,在他考上的这段时间是让堂姐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来维持一家的生计,这是喝她的血啊!
这几天,江宁找过爷爷奶奶,也找过大伯母和大姐,想让他们再考虑考虑,多看几家,换来了爷爷奶奶的呵斥,大姐的不理解,大伯母倒是被江宁说的有些动摇,但最后抵不过大伯父的一句“孙清河是读书人。”
最后不管江宁有多抵触这门婚事,还是改变不了结果。
这之后她也没再提过反对这门婚事,作为家人她觉得自己尽力了,至于结果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很快就到了下定的时候,定亲这天,江宁见到了这个孙清河和他的母亲李氏。这孙清河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粗布长袍,挺胸抬头,长得倒是模样端正,但看向周围交头接耳的几个半大小子,和大声说话的长辈,眼里露出了轻蔑。
他母亲还未到四十,就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看不出一丝年轻时的模样。不过看这孙清河的模样,想来他的父母应该是长得不错。也是,要是长得不咋样,这李氏也不可能供他读半辈子书。长得好,又有读书人的光环,一些姑娘就喜欢这样的。
送完聘礼后,这门婚事算是定下来,日子选在四个月后。这几天整个江家都喜气洋洋的,只有江宁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