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打个电话,很快就回来,”虞移已经想好了这个忙找谁帮怎么做,反正看陈言这样子也不会很快醒了,还是先把人找到再说,于是拿上手机和葛玥童比划了一下就往门外走,“我就在附近的,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葛玥童冲虞移点了点头,看着虞移的身影消失了,然后又转过头来看病床上了无生机的陈言。
陈言长的真的是好看,被打成这样又经历了一场大手术,头发都没了,也不影响他的脸好看,整张脸惨白一片,那些淤血和青肿就显得格外突出,让病床上的陈言格外有一种很破碎的感觉,让人心疼,葛玥童坐在陈言的床尾,伸手轻轻碰了碰陈言的手,果然冰凉,鼻子一酸没忍住,捂着嘴巴开始哭。
等葛玥童哭了好一会儿才收住情绪,赶紧从包里掏纸巾擦鼻涕,擦完了才注意到隔壁床的床帏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开了,病床上的大叔也是头部包裹的严严实实,带着氧气面罩闭着眼睛,陪护的大婶坐在两张病床之间的空隙里的一张折叠椅上,腿上还放着没织完的毛衣,正在盯着葛玥童看,把葛玥童看的很不好意思,赶紧又找了张纸把眼泪擦干,然后对着大婶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这是你老公吗?”大婶伸手指了指病床上的陈言,“这么年轻,这是出意外了是吗?我早上听值班护士说会有一个从IcU转出来的病人住这边这张床,我也没想到是个年轻小伙子,怎么弄的?我看还挺严重的,头发都剃完完了。”
“是出意外了,”葛玥童还在调整情绪,也就不是很专心,只是顺着大婶的话往下聊,“骨折的地方比较多就把头发给剃了,方便做手术。”
“看着你也挺年轻的,就遇到这种事,我和你说,这个头上的事情很麻烦的,大起来就是天塌了你知不知道,”大婶一边说话一边拿起手上没织完的毛线活儿,好像是一件小孩子的毛线盖毯,“就算有中五百万大奖那么好的运气,脑子没坏还正常,人还能记事儿,还能自理,那也是一辈子落下个头疼的毛病,这要是稍微严重点,这辈子就离不开人照顾了,轻则丧失劳动能力一辈子在家待着,严重点再也醒不过来的都有,你说吓人不吓人。”
“医生说他的情况要看他醒过来才知道,”葛玥童有点不想和这个大婶聊下去了,她起身准备去接点开水什么的,总之找个事做,“我就先等着他醒过来再说。”
“你这样想固然好,”大婶带上老花镜手上娴熟的动作起来,“你看我这个老头,去年摔了一跤脑出血,做了一次手术,半个身子就不利索了,到今年话都快不能说了,一检查说是有血块压迫大脑,又做手术,昨天下午动的手术,到现在都还没醒呢,你都不知道都多磨人,我是看你年纪轻轻不忍心,因为我家老头这样,我也是太累了,真的,你看你这么年轻,刚结婚不久吧,他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好了也再难是个健全人了,我和你说,你就还是尽尽心就早点考虑一下离婚吧,真的,还没孩子吧?没孩子更好,更好离,不然他这个样子,你还让他真的拖累你一辈子,他要是真爱你,他也不舍得让你一辈子困在他身边,更不会给你当累赘的,所以我呀,就是想劝劝你,赶紧分开,越早下决心越好,千万别一个不忍心一个不忍心的拖着拖着就把一辈子赔进去了你知道吗,你还这么年轻呢,要为自己将来多想想。”
“谢谢您的好意提醒,”葛玥童伸手拿起床头柜上那个暖水瓶,这东西应该是每个床位都配了一个,葛玥童刚才就看到在隔壁床大叔的床边上的角落里也放着个一模一样的,只是瓶身上的数字编号不同,“但是我在他好之前肯定是不会抛弃他离开他的,绝对不会。”
“哎,年轻啊,”大婶说着叹了口气,往病床上的大叔那边看过去,“我这是过来人跟你多碎两句嘴,说的也都是经验,我是没办法了我跟他吵吵闹闹的也都二十多年了,老来夫妻走到这一步,是没办法了,你还这么年轻,我是真不想看你往火坑里挑。”
“我这不是跳火坑,首先他的情况没有那么糟糕,我相信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葛玥童拿起那个暖水瓶,也许是刚刚哭过一场的原因,现在的她只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个声音清晰明确又很坚定,“而且就算他有个万一,我更不会离开他,我愿意一直陪着他,我是真的愿意,”葛玥童说到这儿顿了一下,“看您手上也挺忙的,我不打扰了,我先去打个开水回来。”
葛玥童拎着暖水瓶从病房里出来,身后跟出来的还有那个大婶一声长长的叹息,葛玥童拎着暖水瓶站在人来人往的楼道里,颅脑外科的病房合和普外科的病房共用这一层,一半一半,葛玥童一出来就看到一个男人双手拄拐在楼道里缓慢地艰难地挪动着,向自己这边走来,葛玥童赶紧把路让开,然后一想到陈言腿上还被捅了两刀,心一下就悬到了嗓子眼,虽然之前看伤情报告上没说陈言腿上的骨头有什么事,但是腿上那两刀可都是贯穿伤,就是两条腿被刀子直接捅穿了,就算没伤到骨头,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好好走路,肢体功能受不受影响呢,万一陈言以后也不能走了,或则不能独立行走了可怎么办,葛玥童的眼泪刚刚翻上来,又被她自己狠狠的压制回去了。
别在这想这些没用的浪费时间浪费感情浪费眼泪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陈言照顾好,然后为陈言去讨个公道。
一想到这,葛玥童深吸一口气使劲眨眼睛把眼泪压了回去,顺着指示牌上开水房的箭头走过去。
与其杞人忧天,不如先认真过好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