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邢宜茹起来的时候,葛玥童因为心里乱糟糟的想了一中午,才刚刚睡着,邢宜茹也就没惊动她,轻轻拿上桦林制衣的盒子带上门出去了。
葛玥童醒来的时候,办公室里是空的,吓得她瞬间就清醒了过来,赶紧起身拉开门想出去找人,刚打开门就听到会议室里有人说话,走到门口一瞧原来是邢宜茹她们正在开会,估计是讨论桦林寄来的样衣的修改意见,葛玥童这才松了口气。
葛玥童回到邢宜茹的办公室,无精打采的坐在茶几前,给自己又倒了点玫瑰花茶,拿起手机来一看有条中午大师兄发来的视频,是他那个研修班所在的学校里的一个湖,四月底的湖面上已经能看到一些荷叶,大师兄的视频里一直灰麻鸭妈妈带着一群黄色的小鸭子在湖面上游曳,听得出来岸边围观小鸭子的还不止大师兄一个人,不一会儿又游过来一只绿头鸭,旁边马上就有同学说鸭子爸爸也来了,两只大鸭子带着一群小鸭子越游离人群越远,一直到苇丛深处去了。
这条视频小茹姐显然是已经看过了,她还在群里回复了一句好一个春江水暖鸭先知。
葛玥童看着小茹姐这句好像没事人一样的信息,犹豫了半天,也假装没事人一样回复了一句师兄你在的这个学校环境的好好啊。
下午的看样会还是很快就结束了,因为大家也提不出什么具体的修改意见,总结来总结去也就一张A4纸只有那么三四行,都是很小的改动,小店长归纳好了以后就通过邮件发给了桦林的小张,样衣也已经打包好寄走了,次日达,快递小哥拍胸脯保证明早肯定能送到。
反正葛玥童也没什么事情做,索性去了之前大师兄来都会把车停在那里的那个商超,想着好好做顿好吃的给邢宜茹补点营养,就算小茹姐还是决定了不要这个孩子,但她现在也是个孕妇,需要吃点有营养的,葛玥童买菜都只选有机的,买肉买鸡就更是精挑细选了。
“这么大热天的你还跑去买菜了,”回家路上邢宜茹和葛玥童堵在滚滚车流里,“我还计划今晚出去吃或者点个外卖呢,你干嘛搞得这么辛苦啊。”
“就想给你做点好吃的,”葛玥童坚持没让邢宜茹开车,毕竟邢宜茹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虽然和大家印象里的孕妇一直吐个不停的情况有所区别,但是没胃口和疲倦都是一样的,“让你吃的好一点,你真的看着就瘦了不少,这怎么行呢。”
“其实也没你说的这么夸张,”邢宜茹在副驾驶靠背放的比较低,她很舒服的倚靠着,“我还专门称了称,也就三斤,很快就会胖回来的,我这个人很容易长肉的。”
葛玥童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比如你现在还是要加强营养之类的,最终也还是没说出口,她之前就知道药流的危害,下午又看了一些科普,整颗心就一直揪着,她不想小茹姐去经历这一切,看很多科普都说不论是何种形式的终止妊娠,都会带来很严重的身心损伤,这四个字太沉重了,对葛玥童来说刺眼戳心,小茹姐在她心里是不亚于亲姐姐的存在,她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小茹姐经历这一切。
光是今天这一下午看科普查资料,葛玥童就已经悄悄哭了好几场了,现在的她也是勉强忍住情绪,一边开车一边陪着小茹姐看似和寻常一样的瞎聊天。
晚饭葛玥童做的精细,香菇鸡汤,芥蓝牛柳,白灼菜心,还弄了一盘芥末黄瓜,葛玥童在厨房做饭,邢宜茹就一直在房间躺着,她和葛玥童说感觉有点累,葛玥童反复确定小茹姐真的没有其他不舒服以后,才放心让邢宜茹一个人躺着,自己去厨房做饭了。
饭好了,葛玥童把饭菜都端上桌,因为想着也许邢宜茹会睡着,所以轻手轻脚的走到卧室门口,轻轻压下门把手把门推开一条小缝,就看到邢宜茹盘腿坐在床上抱着一个抱枕捂着脸哭。
那一刻葛玥童僵在了门口,她轻轻的把门合上,就当自己没来过一样,然后还没走到厨房,两行眼泪就顺着脸滴在了衣服上。
葛玥童在厨房平复了好久情绪,才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去敲门喊邢宜茹出来吃饭,然后解释说尝味道的时候没注意吃了一大块芥末冲的眼泪狂喷。
晚饭两个人都装的正常又开心,一直没胃口的邢宜茹终于也好好吃了一顿饭。
“你做饭真的好好吃,”邢宜茹又喝了一碗香菇鸡汤,还在不停动筷,“我这都大半个月了,一点胃口都没有,看到什么食物都提不起兴趣,今天吃了你这个芥末黄瓜,突然就好像恢复了味觉一样,感觉吃什么都香。”
“可能是,”葛玥童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可能是你这个宝宝是个爱吃辣的宝宝,但是话没出口就想到这个宝宝,或者说这个胚胎,已经在终点倒计时了,话到嘴边又很痛苦的拐了个弯,“可能是这个季节的黄瓜都是本地的最新鲜。”
邢宜茹还想说话,家里门铃就响了,在门口看了下居然是个外卖小哥,送来了四大盒草莓。
“看这个单子应该是大师兄买的,”邢宜茹把草莓放在厨房里,又出来继续吃饭,“还挺漂亮的,等下吃完饭可以一起吃了。”
“大师兄还是真的挺记挂你的,”葛玥童很想努力一把,但是又不想表现的太刻意太越界让小茹姐感觉很烦,“专门给你点的外卖呢。”
邢宜茹刚想说话,手机又响了,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大师兄打来的视频电话,葛玥童一伸头也看见了,邢宜茹正穿着件吊带背心,赶紧先整理了一下,然后接起了电话。
“我看到这边显示已送达,”大师兄那边风可能有点大,他说话的声音伴随着呼呼的杂音,“本来想昨晚就给你买的,但是你说刚下飞机累的不想动,上班时间买的话,就你这个大方的性格肯定最后自己吃不上几个。”
“难为你每次都替我想的很周到,”邢宜茹拿着汤匙喝着汤,“感觉你那边天气好像不怎么好,风好大,你有没有多穿点。”
“我你就放心吧,没事的,”大师兄应该是顶着风在走路,风声灌进听筒里传过来,很汹涌,“我就是有点担心你,他们说迎城现在天气开始热了,就你那个贪凉的习惯,肯定又是冷饮一大堆,我不在没人盯着你了,那你还不撒开了吃,到时候又是这疼那痒的,我又不能马上回去,一想到这个我就很焦虑,长这么大第一次想逃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