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还做什么施粥的活,搞的好像心很好,很善良一样,结果连下人的工钱都不涨。”
“就是就是。”
这两个同一时期进来的丫鬟在小声的抱怨声,把所有的碗都收在了那大木桶里,然后让家丁搬了进去,等所有的事做完后,俩人就关上了大门。
而林太太可不知道这俩丫鬟在背后嘴她,她正在大堂饭桌上等待着丈夫,施完粥后她其实有点饿了,但丈夫还没有回来,她就打算等上一会。
但桌上的清蒸鸭子,炖鲫鱼汤,虾仁蒸水蛋,素炒茼蒿菜散发出的香味在无时无刻的吸引她,这些菜仿佛长了嘴的似的在说,“快吃我们吧,我们很好吃的,快把我们吃进肚子里吧。”
这让林太太吞咽了下口水,一旁的嬷嬷看到此,便说道,“太太,要不你就先吃一点吧,肚子的胎儿要紧,想必二爷也能理解的。”
林太太看了下那落地的大号机械钟摆回说,“再等个一刻钟吧,到时再不回来就再动筷吧。”
嬷嬷见她这么说,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说了一声,“是,太太。”就没再说话了。
这时四周都很安静,显得蚊子的嗡嗡声很大。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就在快到一刻钟时,林太太的丈夫,也就是林家的当家人,林景元回来了。
他早已剪掉了辫子,两个月前还剃光了头发,现在头发是板寸的,发质很硬,他长的一张国字脸,厚浓眉,大眼睛,虽说五官不错,但合起来也就是个中等长相,因为成天都在外面跑,皮肤也比较黑,显得比实际年龄成熟些,穿着一身银灰色丝绸长袍。
他进来时,在饭桌旁边的丫鬟和嬷嬷都轻轻下蹲一下行了个礼。
以前林太太也是会行礼的,但自从她有了身孕后,就不再行礼了,林景元也没有说什么。
他一坐下来,就看着旁边的妻子问,“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
林太太正着脸回答,“不怎么样,老感觉心慌慌的,而且今天早上的时候,胎儿在肚子里动的实在厉害,上蹿下跳的,但到中午了又一动不动的,更是让我心慌。”
“那就让吴大夫过来瞧瞧吧。”
“可前几天才让他过来看过呢。”
“那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不给出诊费。”
“那就叫他来一趟吧。”
林景元就吩咐一直打小跟在他旁边的小厮说,“陈武,去请吴大夫来一趟。”
陈武应了一声,就小跑着出去了。
林景元又问,“吴大夫给你开的安胎药你每天都按时喝了吗?”
“喝着呢,忘了吃饭也忘不了喝药啊,那药喝得我现在一见那东西都想吐,每次都是逼着自己喝下去的。”
“那谁让你身体不行,只能喝药保住胎。”
这话真是让林太太又委屈又气愤,她很想回怼,但感觉又没法回怼,因为这是一种事实,可这话从自己的丈夫嘴里说出来,怎么都听着不对劲,但再不对劲她也只问句,“你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晚啊?”,来转移话题。
林景元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说道,“怎么我一回来你就责备我吗?”
“我哪有责备你,我不就是问一下。”
“可你的语气听着很像责备。”
“我又什么语气了,我不就正常说话的语气嘛。”
“哼,你刚刚那语气可不是正常说话的语气。”
“我怎么就不是了?”
“你就不是。”
那嬷嬷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便打着圆场说,“二爷,太太,还是先吃饭吧,这大热天,菜放久了味道就没那么好了。”
林太太就气鼓鼓着吩咐丫鬟,“杏花,舀饭。”
这位叫杏花的丫鬟是六年前十六岁进林宅做事的,她是被自己的父母卖了的,那时候她是个标准乡下丫头长相,脸庞黑黑红红,个子小小的,原本只是个扫院子的丫鬟,但是林太太见她不会嚼舌根,只默默做事,又沉稳就让她贴身伺候了。
杏花一如往常在听到吩咐后,就默默的为二爷和太太舀好饭,一句话也没说。
这对夫妇各自端起饭,带着气的吃着,谁也不再说话。
四周只有夹菜和咀嚼的小声声音。
这时,陈武回来弯着腰回禀说,“吴大夫已经在正堂等候了。”
林景元说,“好,我知道了,你去让他稍等片刻,我们一会就过去。”
陈武说,“是,我这去。”
林景元对他太太说,“吃快一点吧,吴大夫已经在等了。”
林太太说,“不要催我。”
林景元一听就大力的放下碗和筷子,没好气的说道,“那你慢慢吃,我先去见见他,等你慢慢吃好了再过来,可以了吧?”
他站起身,拿起旁边的手绢胡乱擦了下嘴,就转身走了。
林太太见此也面不改色的吃着饭,一旁的嬷嬷倒别了下嘴,轻轻的叹了口气,想要张嘴说点什么,到最终还是闭着嘴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