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梅霜抬手接了过去,声音并没有离别的惆怅,反倒带着一丝轻松,“长者赐不可辞,便谢过老夫人了。”
不管是什么,她都会收下,如今也唯有蒋家肯对她释放善意。
风越来越大了,吹起车窗旁的车帘,让顾瑾初和蒋老夫人看到不远处,草庐中的两个人。
老夫人口中说的,却是她和蒋南笙成婚那日发生的,“你大嫂把那孩子留下了,至今没有带出来见人,想必是在纠结要不要让他认祖归宗吧。”
上一世,这件事并不是在她和蒋南笙成婚那日发生的。
顾瑾初依稀记得,当时那个瘦马为了让孩子认祖归宗,闹得沸沸扬扬。
世子爷又是一个没有担当的,反倒是最后她和孩子都没有活下来。
顾瑾初知晓婆母不喜管其他几房之事,低声说:
“家中二少爷、三少爷还有大小姐就要成亲了,大嫂也是不想闹出什么让人诟病,而影响到几个孩子们吧。”
老夫人摇摇头,柔声说:“这只是其一,却并不是主要原因。”
“是王氏所谓的大度,温良恭顺才会助长世子爷冒着风险在外面养外室。因为他知道,即便事情败露,王氏就是打断牙齿也会给他善后……”
当然还有国公爷的溺爱和纵容,老夫人这话只在心里说,给那个老东西留了个脸面。
顾瑾初看向身旁的婆母,王氏这种正室嫡妻,不就是大家族想要的当家主母典范吗。
“一个女人在家族中荣宠和地位,是夫君是男人给的。那他不停的收通房,纳妾室,也是被女人给惯出来的!”
让一旁的顾瑾初十分惊讶。
婆母这是在提点她吗?
除了外祖母,她还没有见过谁会纵容儿媳善妒,不许夫君纳妾,多多开枝散叶的。
倒是让顾瑾初,昨夜梦中给她带来的不适感消散。
沈梅霜接过夫君递过来的东西,转手交给蒋南笙,“我们这次返京就是为了亲手把这个交给你,大恩不言谢,咱们后会无期!”
蒋南笙颔首,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本就是生命中没有交集的人,往后余生,也许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他撑着伞,目送他们一家人迈上马车,消失在一片雪白的官道之上。
头戴当卢的青帷马车停在护国寺门前,便有知客师傅引路去上香。
“国公夫人,一盏茶后化智大师开始讲经,不知您可要过去听?”
蒋老夫人自是要过去听的,便带着儿子儿媳跟着知客师傅来到讲经堂。
讲经堂高大宽敞,穹顶高远。堂内烛光柔和而温暖,透过雕花的窗扇洒在地面,映照出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正前方法座高高矗立,金箔贴身的佛像象征着佛法的尊崇与权威。法座周围,精心绘制着绚丽多彩的佛教壁画。
堂中的地面上,一排排整齐的蒲团依次摆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气息,让人的心灵瞬间沉静下来。
二夫人柳氏和长女蒋妙涵此时正等在殿门外,见老夫人过来曲身行礼。
顾瑾初前一世曾陪着婆母来听过讲经,轻车熟路的跟在老夫人身后。
蒋南笙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能够掌控自己,这就够了。
见母亲她们坐下后,他从讲经堂中信步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