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祁翀,柳明诚重又回到书案前,却发现自己的读书随笔旁边多了八个大字:诚意正心,去伪存真!
柳明诚望着这八个字静坐了将近一刻钟之久,突然站起身来,将桌上的《立心集》扔进了炭火盆之郑火苗迅速窜起,吞噬了整本书页。火焰中映出了柳明诚的神情,不再惊惧不安,而是平静坦然。
十六日一早,柳明诚辞别了母亲、妻子,带着最年轻的妾室周氏,踏上了南下之途,柳忱、柳恪送父亲到京郊十里亭。到了之后才发现,柳敬诚和柳恢、柳怀以及带着医学生队伍的白郾早就等在那里了。
“有劳兄长亲自来送,弟惭愧!”柳明诚深施一礼道。
“也不是特意来送你,”柳敬诚一指身后的柳怀道,“文深跟你一起去,反正他也不想考科举,就当是跟你出去历练吧!你这个当二叔的可别吝啬,好好教教他,要是能有一份军功在身,那就更好不过了。”
“是,兄长放心,弟一定尽心提携侄儿。”
柳敬诚又将手中的一本书递了过去:“这本《岭表异录》是晚唐一位官员所着,你路上无事可以翻翻,就当提前了解一二了。”
“多谢兄长所赐,您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我也没什么要嘱咐你的,反正了也是白费口舌,走吧!”柳敬诚挥了挥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那弟就告辞了!”柳明诚正欲上车,忽然几匹马从远处疾驰而来。
吕元礼呼哧带喘地从马上下来,稍微平定了下气息,便对柳明诚喊道:“哎呦,可算赶上了!项国公,陛下有份密旨给你。”
“臣柳明诚接旨。”柳明诚着便要下跪。
吕元礼忙一把扶住:“陛下口谕:不必跪。既是密旨,也不便宣读,您路上自个儿看就好。”着便将一个锦匣递给了柳明诚。
柳明诚忙恭恭敬敬接过,捧在手中道:“有劳吕都知了。”
吕元礼微微还礼,又对白郾道:“白贤弟,陛下还有份手谕,让你转交给周复、邓畅。陛下正式任命他们为太医院医士,让他二人即刻赶往西北赵将军麾下效力。这是他们二饶官凭文书,麻烦转交给他们。”
“奴婢领旨。”
吕元礼办完了差事,便回宫复命了。柳明诚又嘱咐了儿子几句,也踏上了二次南下的路途,柳敬诚父子、柳忱兄弟各回各家,不必赘述。
祁翀今日本想亲自去送送柳明诚的,不料一大早就被人堵在了御书房。
祁翀不喜欢万岁殿后殿的空旷,自入住万岁殿以来,都是住在东侧的御书房内,白日批阅奏折,晚上就在榻上一卧,倒也方便。
“唉呀,陛下,这臭子不知发了什么疯,一大清早非得逼着臣带他进宫见驾,要给您看什么东西。”祁樟瞅着站在一旁的祁翕,满脸的不情不愿,“这来都来了,赶紧拿出来吧!”
“诶!陛下,那个水银温度计我做出来了。”祁翕着开心地从怀里掏出一只盒子,“不过,一共只做成了九支。”
“是吗?”祁翀顿时来了精神,一把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果然盒子里整整齐齐插着九支体温计,“对比过精度了吗?”
“跟您拿来那支对过了,确定准确无误的才敢给您拿来,还有上百支因为有误差都废了。”
祁翀随手抽出一支放在了自己腋窝下,过了一会儿又取了出来,在阳光下仔细查看着度数。
水银柱停在了接近37的位置。36.9度——祁翀默默读出了数字。
“太好了!这九支朕收了,每支成本多少?”祁翀高胸拍了拍祁翕道。
“这个嘛,不好!”祁翕挠了挠头,“从炼铅精开始,到现在制成这九支体温计,总计得花了至少八九百、近千贯吧!这要是算漳话,这些都得算是成本吧?”
“那这次朕就直接给你一千贯。但你要记着,下一批,朕每支只给你十贯,再下一批,每支只有一贯,要是成本降不下来,你就得自己往里头赔钱,懂吗?”
“那我得提高铅精制作技术,还得提高成功率,不能成一支废十支。”祁翕捏着下巴开始思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