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何事要奏啊?”
杜延年再次出班:“启禀陛下,自逆贼刘琰伏法后中书令一职空缺已久;日前平章政事陈利宾因病致仕,张猷因过失外放,所缺职位均无人递补;翰林承旨知制诰一职也已空缺多日,另外,宁远侯柳明诚新任何职亦未确定,请陛下早日定夺。”
“中书令乃是宰辅要职,便由众卿举荐吧!杜相可有人选?”
“臣举荐榆东路经略安抚使林仲儒担任中书令。林公经略榆东路以来,平定流民遗祸,百废俱兴,功劳苦劳俱全;且林公海内名宿,为人忠直,素得陛下信赖,足可承担拟发诏令之责。”
杜延年此议显然深得承平帝之心,他不待其他人发声便道:“嗯,此议甚妥,就让林仲儒回京吧!翰林承旨知制诰一职由林正夫担任吧,他虽无理政之才,但也是当世大儒,文采斐然,可堪此任。众卿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众臣异口同声道。
林仲儒是林贵妃的父亲,林正夫是林贵妃的堂兄,承平帝一下子把两个显要职位都给了林家,这份恩宠已不弱于谢家,更重要的是,林家作为世家大族,子弟在朝为官者人数不少,总有后继力量可以补充。而反观谢家,虽然谢宣恩宠如初,但可惜人丁不旺,随着谢实、谢昕相继离世,谢家如今能够屹立朝堂的竟只剩下了谢宣一人。此消彼长之下,恐怕今后朝堂之势要变了!
不少朝臣怀着这样的心思偷眼观瞧着谢宣,只见他沉着脸面无表情,虽然没露出什么不满的情绪,但显然也没有多开心。
“至于平章政事的空缺,众卿家可有合适人选?”
“陛下,臣举荐安南侯简泽、礼部尚书袁继谦担任平章政事!”这次又是梁颢率先提议。
祁翀本来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里,听闻此言不由得一愣,梁颢举荐简泽?他抬头看了看梁颢,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臣以为此议不妥!”
承平帝一看头就大了,又是向栉,今日这老家伙是怎么了,平常也没见他这么积极呀?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似乎也合情合理,毕竟他是吏部尚书,今日所议之事又都是官员任命之事,也该他操心。
“向卿有何看法呀?”
“陛下,安南侯一直在军中任职,从未处理过政务,平章政事乃是副相、储相,岂能任命一毫无经验之人?至于袁尚书嘛,虽则经验丰富,但其年事已高,若臣没记错的话,他比杜相还要大上一旬有余。而我朝惯例,平章政事不可年纪过大,否则——说句不好听的,若走在宰相前头,那储相之义何在呢?这也正是我朝储相多从六部侍郎中出,而极少选择尚书的原因。”
向栉此言将梁颢堵了个跟头,他气得直翻白眼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陛下,臣也想举荐一人。”
众人皆是一惊,说话的竟然是几乎不上朝、上朝也几乎从不发一言的越王!
“哦?七弟今日也有主意了?这倒是难得,说来听听!”承平帝也来了兴致。
“臣举荐户部侍郎崔翰担任平章政事!崔翰出身望族,纯良中正,品性官声俱佳,年龄也合适,臣以为由此人担任平章政事最是合适不过。至于袁尚书嘛,臣也以为他年纪确实有些大了,不甚合适。”祁桦笑着答道。
“嗯,越王这是连老泰山的面子都不给呀!哈哈哈......”承平帝大笑道,“既如此,这个人选朕就准了!还有一个,谁来举荐啊!”
承平帝扫视了一遍,目光落在了祁翀身上:“秦王,你也来举荐一位吧!”
祁翀脑袋顿时大了:我举荐个毛啊!我也得认识人啊!满朝这么些脑袋我一共也就认识十来个好不好?
祁翀望着满朝朱紫,目光突然落在了一个人身上,顿时灵机一动,向上道:“回陛下,臣举荐礼部侍郎卢杞。臣以为卢侍郎处事公允,可堪重用!”
本以为与己无关的卢杞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莫名其妙的抬起了头,瞬间就感觉到了两股凌厉的目光射向自己,一股来自谢宣,另一股则来自顶头上司袁继谦。
袁继谦进入政事堂眼看已经无望,此时手下的卢杞却突然被提名,顿时心里就不舒服了;而谢宣听到“处事公允”四个字,想到那日在城门口被迫签了欠条,而当时卢杞几乎没帮到自己什么忙,昨日祁翀正是持此欠条讹走巨额家产,顿时便觉得这“处事公允”四个字甚为讽刺。
“陛下,臣以为卢侍郎能力不足,难堪平章政事一职,臣举荐兵部侍郎王丘一!”谢宣终于开口说话了。
“哦?大将军今日竟也开口举荐人选了?这倒是难得。”承平帝微微一笑道,“袁尚书,秦王举荐卢侍郎,大将军却说卢侍郎能力不足,你是他的顶头上司,你来说说,卢侍郎能力到底如何?”
袁继谦低着头眼珠骨碌乱转,沉吟片刻道:“依臣所见,卢侍郎才华横溢,可堪重任。只是,目前礼部只有这一位侍郎,臣年纪又大了,说不定哪天就干不动了,若是再将卢侍郎调走,只怕届时连接任礼部尚书的人选都不好找,所以,唉!臣也是左右为难啊!”
卢杞鼻子都气歪了,谁都不喜欢直接被别人当面否定。
谢宣这赤裸裸的否定他还不怎么生气,毕竟二人本无交情,他又要举荐自己的人,虽然有点不爽但也能理解。可袁继谦这手就太损了,明着是许了他尚书之位,可实际上却是基本断绝了他拜相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