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郾的案子在望州本就没什么人知道,这个人自称是京东路的,为何会了解发生在朔州的案子?又为何会对在望州的白郾了如指掌?
京东路?
柳翀不禁想起了韩炎去郢州之前说过的话,京东路最近出现的频次确实太高了,再要说京东路没问题那就是自欺欺人了!
此时,随着众人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白郾低着头浑身开始哆嗦起来,昔日的耻辱、今日的委屈一并如潮水般袭来,众人怀疑的话语、鄙视的态度如同刀子一般阉割着他的内心,可他又无法反驳,只是蹲在地上抱着头哭着喃喃道:“我不是庸医......我没医死人......不是那样的......”
柳翀知道自己必须出面干预了,否则白郾的处境将会更加难堪。他清了清嗓子道:“朔州之事不过是你一面之词,焉知真伪?再说了,白大夫在防疫之时救活了多少流民,难道大家都忘了吗?远了不说,就说这两个月吧,白大夫义务为大家看病,治好了多少人的病,大伙儿心里没数儿吗?这看人嘛,要听其言、观其行,大伙儿想想,白大夫以往的言行,哪点像个草菅人命的庸医?”
这话倒也说到了一些人的心坎里,立即便有一女子喊起来:“就是就是,白大夫治好了那么多人的病,大伙儿都是看到了的!还有望州其他那些大夫,他们都说白大夫医术好,他们治不了的病人都叫来找白大夫治,难道全望州的大夫都是庸医吗?”
“对呀,你媳妇儿保不住孩子,说不定是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老天爷不让你有后呢,关人家白大夫什么事?”
“诶?不对哈!如果朔州的事儿是真的,那你事先就知道他在朔州医死了人,为何还让他给你媳妇儿看病?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你是成心找事儿的吧!”
“对对,这人就是来找事儿的!”
舆论立时有了转向的迹象。
柳翀趁热打铁:“再说了,这望州太平惠民院是望州州衙兴办的,说白了,花的是望州百姓的钱,你个豫州的凭什么跑我们望州来占我们望州百姓的便宜呀?诶?不对呀?你媳妇儿胎相不稳那就更不应该长途奔波了,你不在你们豫州本地医治,却舍近求远跑到望州来,这路费都比诊金贵多了吧?不合理呀!”
柳翀这番话有故意煽动望州百姓对抗外乡人的嫌疑,虽不算什么高明的手段却极为有效,百姓立即被带动了起来:“就是,这小子分明是来找茬的,章相公,可不能让他们得逞啊!”
“把他们赶出望州!”
“对!赶出去!”
章乃琳早就觉得这王保有问题,此时见柳翀在为白郾说话,他也不干涉,只是冷眼注视着场中众人的神情变化。
那王保见形势陡转,顿时慌乱了起来,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是豫州人,可我媳妇儿是望州人啊!”
可此时无论他说什么也没用了,群情汹涌,章乃琳见舆论已经是一边倒了,自然没理由为了这几个外地人得罪自己治下百姓,便让衙役将这几人轰了出去。
柳翀轻声吩咐了滕致远几句,小滕又跟院外的护卫一番耳语,护卫点点头悄悄跟上了垂头丧气离开的王保等人。
太平惠民院很快就恢复了秩序,只是白郾今日心情实在不佳,柳翀见他情绪低落,便借口让他去给祁清瑜请脉,让他先回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