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四人果然按时出现在商号。王业大腹便便,一副富态景象;滕巍和和气气,看上去倒也面善;何继身形干瘦,两颊无肉;魏益之皮笑肉不笑,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柳翀也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今日请四位过来,是想跟诸位换点粮食。望州城外流民的情况诸位想必都清楚,我也不瞒诸位,常平仓快空了,我买的粮食还要三四日才能到,所以想跟诸位手里先挪一些来用,等我的粮食回来了,诸位想再把粮食取回来也好,或者直接卖给我也罢,再或者用粮食从我手里换些东西亦可,都能商量。诸公意下如何?”
四人对视了几眼,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王业先开了口:“大公子想要多少粮食呢?”
“那自然是多多益善。我可以保证,各位能拿出的粮食越多,得到的好处也越多。”柳翀笑了笑,见众人还是不明白,又解释道,“打个比方吧,假如各位想用粮食换取商号某一样货品,那么出的粮食越多,折算的货品单价就越低。就比如说这瓘玉片吧,这东西因为产量有限,目前只供应了京城,便是望州都没有正式开售,在京城那边的定价是每片十贯,如果各位今日拿粮食来换,出粮三千石以上,则可按每片八贯换算,如果出粮万石以上,则可按每片五贯换算。其他任何货品只要平原商号有的,都可依此类推,如何?”
此言一出,王业、滕巍都有些心动,但何继、魏益之却神色不定。
片刻后,果然是看上去比较好说话的滕巍先开了口:“柳别驾和大公子这些日子为了城外的流民安置操心劳力,我等也看在眼里,也该着出些绵薄之力,这样吧,在下愿出三千石粮食,就换些瓘玉吧。”
三千石虽然不多,但总算开了个好头,柳翀拱手道谢:“多谢滕老爷慷慨解囊!”
滕巍言罢便起身告辞回去准备粮食去了,何继却有些着急了,心中暗骂这个滕巍怎么那么愿意做滥好人呢!
见魏益之也不说话,王业在掐指盘算,他只好先开口道:“大公子,在下斗胆想问一句,您这借粮是平原商号的事呢还是望州州衙的事呢?”
何继这阴阳怪气的一问,柳翀当然知道是何意:如果是州衙的事,你个无官无职的白身来谈便不合适,即便你是别驾公子也不行;如果是商号的事,那你就不能强迫我们不是?
柳翀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位不大配合呀,但他面上不显,从容笑道:“自然是商号的事,平原商号自愿协助州衙赈灾,一应支出都是商号自理。”
“既然如此,那我们可以将粮食卖给贵号,但是价格嘛,得我们定!”何继斜了柳翀一眼。
“哦?那何东家准备定个什么价呢?”柳翀心中已有怒意,但依然不动声色。
“五千钱一石!”何继伸出一只手摇了摇。
“您这可是常平价的十倍呀!”柳翀苦笑了一声。
“没办法呀大公子,粮价上涨,我们进价也高呀!就这个价格我们也不赚钱的!您要知道,现在许多地方都受灾了,粮食本来就少,我们收点粮食上来也不容易呀!”魏益之也开始帮腔。
柳翀心知这两人是一伙儿的,今日决不能由着他们趁机敲诈,便假装为难道:“这个价格确实也太高了,平原商号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不二位再考虑考虑?”
“既如此,那我二人就先行告退了,大公子也再考虑考虑!”何继说着便和魏益之一起起身告退了。
二人走出商号凑到一起嘀咕,何继虽然刚才说话硬气,此刻却有些忐忑:“亲家,这么直接拒绝了柳大公子,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吧,万事有殿下撑着呢!”魏益之胸有成竹。
二人边嘀咕边走远了。
柳翀没听到二人的嘀咕,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何继、魏益之离去,良久之后轻叹了一口气,回过神来却发现王业还在,心中稍安,知道有门儿了。
“王老爷准备出多少粮食?”柳翀笑眯眯问道。
“呵呵呵,老朽能出一万石粮食。”王业伸出了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