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听完皇后的话,也唯有轻叹。
皇后这震颤之症恐怕是由心病引起的,每一次的发作都伴随着皇后的失去。
头一次她失去了儿子的健康,第二次她失去了引以为靠的家族,第三次她险些失去了慧贵妃。
孩子,亲人,慧贵妃。
皇后就是铁打的身子,顽石的心肠,也经受不住这样接二连三的伤痛。不过是她不肯显露人前罢了,又有太医帮着隐瞒,连宫人都以为皇后只是寻常小病。
皇后将小心收集到的香粒都放入嬿婉的帕子中,轻声道:“嬿婉,此事你知道也无妨,只是不要与曦月说。她身子柔弱,受不起这样的惊动。”
她的症状不算严重,但越是激动便越明显,因此她一直在小心克制。
不想今日看到那镯子戴在嬿婉手上,让她想起了曦月佩戴镯子的样子,还是没有沉住气。
嬿婉将这些香粒倒入荷包中,等着回宫后交由徐平处理,想起慧贵妃今日的一番话,提醒道:“娘娘,若是慧姐姐知道此事,只会更心疼您的。兴许就不会再闹别扭,您便可借由这机会求得原谅。”
何必两个人都痛苦呢?
皇后却摇摇头道:“本宫深愧于曦月,唯有尽心尽力以弥补万一。若以身体之疾要她体谅于本宫,即便求得她的原谅了,但她心中憋闷的气又如何能消?本宫岂能如此?”
她顿了顿道:“如今曦月将火都发出来,她心中就能畅快些,本宫也是高兴的。”
没有不许她进咸福宫的门,她便很是知足了。
可嬿婉瞧着慧贵妃,她可不像是发火后会高兴些的,恐怕反过来心中会更煎熬。
再者,等往后慧贵妃知道了,皇后是以旧疾之身照顾她的,心中又不晓得会有多后悔。
她待要开口劝说,却听见了急促敲门声,不由得心生讶异。她与皇后在殿中议事,未曾留人进来服侍,若非有大事,宫人不会轻易打扰的。
莲心走得匆匆忙忙,连碰歪了进门处的月牙桌也顾不得,慌张得不成样子。
她素来温沉稳重,鲜少失态,连皇后都生出三分疑惑,问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莲心脸色难看,回禀道:“娘娘,蒙古博尔济吉特部来朝,求娶大清的公主。”
博尔济吉特部是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后裔,为蒙古之首,与大清世代交好通婚。他们的求亲,皇帝自然不会等闲视之。
可宫中适龄的公主,唯有太后的柔淑长公主和她们的和敬公主两个。
皇后急促地呼吸了两下,嬿婉心知不好,连忙扶着她坐下,宽慰道:“蒙古并未指名道姓地求娶哪个公主,娘娘千万不要自己吓自己。”
可嬿婉心中知道,皇后上辈子就没斗过太后,或者该说是没有斗过皇帝和她的家族,不得不将女儿远远地嫁了出去。
今生她劝了两次,让皇后早些寻皇帝敲定驸马人选。奈何最近实在是多事之秋,皇后自己没顾得上,嬿婉后面一颗心都在永璐身上,也不曾再想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