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忍不住道:“娴嫔争宠也就这三板斧的本事,翻来覆去就是一句——”
两人异口同声道:“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这是宫里人人皆知的,说完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玩笑了几句,嬿婉略带抱怨地吐露实情道:“倒不是本宫无意争春,只是此刻春光眷顾也未必是好事儿。”
“一来本宫接连生下三子一女,不说招来阖宫侧目,就是自己的身子也有几分吃不消。进忠,你不晓得,怀小九的时候我远不如有他哥哥姐姐时候的轻松,好在最后还是顺顺利利的将他生出来了。”
虽说徐平医术高超,暗中还有包太医的帮衬,但因为怀孕生产所耗去的元气,却不是一剂两剂汤药能补回来的。
嬿婉靠在榻上,由着进忠给她按摩小腿。懒懒道:“若是紧跟着再来一子,却未必能有这样的好结局。这宫中再没有什么比皇嗣更要紧的了,若是真遇上了紧要关头,大小之间只能选一个,本宫也不必有什么奢望。”
皇家素来是保小不保大的,就算是贵为皇后,难道就能比皇嗣更加贵重吗?圣祖康熙爷的元后可就是生产的时候没的。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在,嬿婉可不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倒是皇后如今将镯子的事儿与本宫坦诚了,本宫也好开口于皇后要一些零陵香来。那倒真是实打实的好东西,能免了本宫的生育之苦。”
进忠顿时更添心疼,从前嬿婉生每个孩子的时候,他都日日陪在她身边。虽不能以身相替,但揉肩捶腿,端茶倒水,总能照顾她舒坦些。
偏偏在她怀九阿哥的时候,自己被皇帝的疥疮绊在了养心殿。因怕着将病传给了她,连永寿宫的大门都不敢进。她最难受的时候,自己却是没起到一点作用。
“娘娘辛苦,奴才只恨自己没这个本事,不能替娘娘分担。”
嬿婉笑着用纤纤细指戳上他的额头:“哪里有男子能怀孕生子的道理?你有这份心,本宫也是高兴的。”
最后九阿哥健康出生,还成功全族抬旗,也不枉费她受这番辛苦了。
怕再勾起进忠的自责来,嬿婉复又神秘一笑,故意卖关子道:“自然,不急着争宠,本宫还有第二个理由。”
进忠轻笑着重复了刚刚说过的话:“皇上已经三十有七了,眼瞅着便到了不惑之年了。又是疥疮,又是劳累,身体大不如前——”
最后却是勾起一点儿暧昧的笑意道:“在有些事情上已经是力不从心了。”
见他知道的这样清楚,嬿婉睁圆了眼睛,转念一想,这可不是“春江水暖鸭先知”。
进忠伺候在皇帝身边,皇帝身体如何了,这些消息他知道的恐怕只比皇帝自己慢些。
自己会忘记了这一重,也是因为被这个消息惊到了。
上辈子皇帝身体出现这样的问题,总在四五年之后,说起来这其间的差距总也离不开娴嫔和舒妃的“精心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