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你若是将关心永琏功课的心挪一半到他的身体上,永琏今日如何会病重?”
皇帝这样的锥心之言,皇后听完,几乎当即就要再次昏厥过去。
莲心垂着泪,牢牢扶住瘫软下来的皇后。
皇帝转过身去,永琏出事,他如何不心疼?又如何能不怨皇后?
他心中自然不是没有一点自责的,毕竟最后一锤定音,将永琏派去祭孔的人是他自己。但皇上如何会愿意将爱子的病重归结于自己的原因呢?他只会更怨怼于皇后,觉得一切都是皇后逼永琏苦学的过错。
皇帝不再看痛苦万分又追悔莫及的皇后,只对莲心等人道:“你们娘娘发了昏,看在二阿哥的情面上朕不与她计较。太医再有一个时辰就要出发,有什么要捎给永琏的东西,就早些交给进保。”
皇帝出去的时候正碰上了闻讯匆匆赶来的慧贵妃。
皇帝神色不虞:“你来的正好,好生劝劝皇后。”说完便拂袖而去。
慧贵妃十分讶异,不明白皇帝的悲痛中为何还夹杂着愤怒,但此刻也顾不上这些,快步走了进去。
见皇后眼睛肿得和桃子一样,慧贵妃快走几步上前,握住皇后的手连声宽慰道:“娘娘,二阿哥吉人自有天象,一定会没事的,您切莫哭坏了眼睛。”
皇后面色灰败,接连哽咽,还未说出完整的一句,就哭倒在了慧贵妃怀中。
她这个样子,实在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慧贵妃受她情绪的感染,不知不觉中也湿了眼眶。
两人抱头痛哭起来,皇后哭累了直接趴在慧贵妃身上,不知道是昏睡过去,还是又昏厥过去。
慧贵妃与莲心一起,亲手扶着皇后躺好,放下帷帐,才轻声道:“本宫刚刚瞧着不大对劲,可是还出了什么事?”
莲心便如此这般的交待了个清楚。
慧贵妃登时变了脸色,低声怒道:“皇上怎么如此刻薄?皇后娘娘管教二阿哥的确过于严格。可是二阿哥也不是皇后娘娘一个人的儿子,养不教,父之过,皇上自己就没有责任吗?”
“他不也对二阿哥期望过高,要求严格?怎么出了事,就将过错全推到了皇后娘娘一个人身上。二阿哥出事,皇后娘娘只有比他更伤心难过的,偏偏他不能与娘娘互相慰籍,还来落井下石、推卸责任,说这样扎人心的话。”
皇帝如今有八个阿哥,皇后却只有这么一个亲生的儿子,哪怕都是痛苦,又如何能一样呢。
“也是,”慧贵妃冷着神色,嘲讽般的笑笑,“皇上对舒嫔那样心狠,难道还能指望他体贴旁人的心思吗?没一碗药赏了过来,我们都该谢主隆恩了。”
慧贵妃对皇帝冷了心,又与皇后感情愈发深厚,自然更偏向皇后些。
慧贵妃如连珠炮一般说出这样一堆话来,心中的郁气才稍稍缓解。
她转过头看向层层叠叠的帷幕,想起永琏如今病得严重,也唯有叹气和唏嘘。二阿哥好好一个孩子,怎么会如此呢?
若是二阿哥真出个三长两短,她瞧着皇后的样子怕也活不成了。
皇后刚刚没说出来什么,高曦月却已经读懂了她深深的悔恨和愧疚,这可当真是冤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