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手抚在慧贵妃的脖子处,她的后背也是一阵一阵的发凉。
皇帝可以如此对待舒嫔,焉知他不会如此对待旁人?
舒嫔对皇帝的深情厚谊是后宫有目共睹的,说是痴心一片也不为过,皇帝对她也是十分宽容娇纵,若是连舒嫔在皇帝这里都是这个待遇,那换做其他人呢?早已经失宠于皇帝的自己呢?
皇帝要是厌倦舒嫔了,他一个帝王,如何不能将他的不喜摆在明面上?如何不能冷淡舒嫔?就算是舒嫔犯了什么错,那他也可以按照宫规处理惩治,哪怕将舒嫔送入冷宫,皇后也没个二话。
可皇帝已经是天子了,却是这样的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用些宫嫔争宠、相互倾轧时上不得台面的鬼域伎俩,且叫人毫无察觉、防不胜防。怎叫她们不觉得人人自危,生怕在什么不知情的时候得罪了皇帝,自己还以为是浓情蜜意呢,却被背后捅了刀子。
皇后无意识的摩挲着贵妃的后颈,沉沉叹息道:“皇上竟这样对待舒嫔?到底是因为忌惮太后,还是因为那个叶赫那拉氏的传言?”
慧贵妃此刻抬头噙着泪道:“如今原因还有什么要紧?皇上这样行事,让人实在寒心。臣妾那药想来也是皇上指使的齐汝,可怜臣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皇上,竟然让皇上要置臣妾于死地。”
皇后的目光无意识的飘向远处,喃喃道:“皇上,皇上——”
嬿婉见她们都如此丧气,明白皇后和慧贵妃都与皇帝年龄相当,在潜邸朝夕相处,后来又相处了十几年,总是情分深厚些。如今骤然知晓皇帝的真面目,自然难以接受。
但一味的难受,沉溺于悲伤也没有用处,皇帝已经是这样的人了,宫里的女人不自己护着自己,难道还光指望皇帝的良心和垂怜么?
嬿婉开口道:“皇后娘娘,事已至此,咱们就算不顾念着自己,总也得顾念着膝下的孩子。慧姐姐的身子也不能放松了,得将那药断了,要她好生保养啊。”
皇后微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本宫又能有什么办法?”
忠君爱国,以夫为天是家族烙在皇后思想深处的印记。皇后自幼就被灌输这样的意识,她只有想方法博得皇帝饶恕,换取皇帝宽容的,再没有旁的忤逆的想法。
嬿婉抚住心口,轻声提醒道:“臣妾听着慧姐姐刚才的话只觉得怕得很。舒嫔是这样,臣妾会不会也是这样?臣妾死不足惜,不过是‘修成玉颜色,卖与帝王家’,可臣妾的永琰和永璐又该怎么办呢?没了额娘的皇子,可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她的性命自然也同样重要,她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凭什么她就死不足惜了。
“皇上宠爱舒嫔,舒嫔都这样了,若是有一天皇上看哪个皇子不顺眼了——”嬿婉故意拖长了语调,“那臣妾简直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