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想着,毕竟皇帝身边的进忠、进保都是他的徒弟,皇帝肯用他们,或许并没有完全厌弃自己。
因为这是他如今最大的指望了,自然不肯,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从前日日伺候在皇帝跟前的时候,离延禧宫远着,他总觉得娴嫔娘娘就如九天仙女落凡尘,又善心又温柔聪慧,对待他们这样的奴才也这样的细心照顾。
如今真侍奉在侧了才察觉出不对来,娴嫔娘娘“礼贤下士”的是皇帝的身边人,可不是他李玉。
他因为如懿被皇帝贬谪至此,如懿却更加倚重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容佩,还将生病的他送出延禧宫。最后还是进保真心对他这个师父,派人问诊熬药,才让他缓了过来。可等他回到延禧宫,娴嫔却轻描淡写的敷衍过去了,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这次也好意思找他帮忙送帕子。
而跟着这位娴嫔,不,如今是乌拉那拉氏常在了,跟她在延禧宫混,简直是三天饿九顿。
秦立这个内务府太监,从前在他面前只有点头哈腰的份儿,如今却能肆无忌惮的苛扣延禧宫。待他要去争一争,与秦立辩清楚个是非公道,便是闹到皇上跟前他也是占理的。
可如懿却非要拦着他,说是旁人越以为她要生气,她就越不气,忍不过的事也要咬牙先忍过去,之后再想办法。她要是真当回事了,别人就会看笑话。要是不当回事,没有人可以奈何得了她。
李玉听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精神胜利法?她自己有吃有喝,自然可以不当回事。可送来的饭菜一日比一日差,有好的还要紧着如懿和海兰两个主子,回事儿呢?
又不明白容佩,不是为了姐妹们分配宫室的问题,就敢在长街上与太监主管争执么?怎么如今不为
难道是因为分配宫室涉及到她自己的利益,她才打着帮助她人的旗号闹事。如今她随身伺候如懿,是宫中能吃饱的那一个,事不关己自然就可以高高挂起,只当做没看见了。
李玉忽然明白了如懿被贬位份,按例裁撤宫人时为什么芸枝和菱枝一个跑得比一个快了。怪不得她们给人塞钱不是求个好去处,而是只求离开这里,延禧宫实在不是什么人能待的地方啊。
因此只能寄希望在皇帝身上了。
但他并不愿意去动动脑子——他从前也是王钦的徒弟,皇帝惩治王钦的时候,也并没有株连到他啊。
只能跟他从前看不大起的争宠的、不安分的深宫妇人一样,花招百出以求取帝王的垂青。
有李玉的先例在,进保虽然将《墙头马上》和帕子都交给皇帝,却不敢不说清楚由来,只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又说明了是碍于与李玉的旧情才帮了他这一回,再无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