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帝后端坐正中,冷冷的瞧着失了往日娴静平和的纯嫔,脸色难看。嬿婉坐在左下手的太师椅上,微微往后仰着,靠着绣着万字福的软垫,神色疲惫中透着一点微不可察的怜悯。
纯嫔努力压抑着心头的恐惧,低声请安道“皇上吉祥,皇后娘娘吉祥,愿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万福金安。”
帝后都没说话,也不叫起,时间仿佛停滞在了这一刻,又压抑,又凝重。
纯嫔行礼的姿势保持了良久,额上细密的汗珠不断的渗出来,身形也微微晃了晃。
“万福金安?”皇上讥诮的开口,声音仿佛是万年不化的终南寒冰“你做出这样的事,朕如何能万福金安!”
皇帝抓起手边的斗彩龙纹盖碗直接砸向纯嫔,纯嫔下意识一躲,盖碗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碎得四分五裂,溅起的碎片划破了纯嫔的手。
可心小心捧起来纯嫔的手,用手帕包裹起来伤处,磕了个头哀哀道“皇上,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小主和奴婢都不敢有二话。可我们家小主素来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求您看在三阿哥的面子上,总让小主知道她做了什么,惹得皇上如此大怒。”
皇后的语气冷淡而生硬“纯嫔,十月初一,你来阿哥所探望过永璋,是也不是?”
最后一点侥幸被掐断,纯嫔脑子里“嗡”的响了一声,眼前一黑。
是那件事!是海兰找她做的那件事!
第二个念头就是不能认,谋害嫡子的罪名,她背不起来,永璋更背不起来,她不能叫永璋有一个获罪的额娘。
事已至此,纯嫔反而冷静下来一些“祖宗规矩如此,只有初一和十五臣妾才能见永璋。臣妾很是惦念永璋,十月初一的时候,早早就来了阿哥所。”
“你带了什么东西?”
纯嫔的神色已经平静到近乎麻木,她的声调拖成了一条没有起伏的直线“不过是臣妾自己亲手做的吃食,亲手缝的衣裳被褥,想来与皇后娘娘的并无差别。”
皇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睛里迸发出恨意“永璋刚刚三岁,身量比永琏低许多,你带来的被子想来是合永璋尺寸的吧。”
纯嫔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双手的微微颤抖“皇后娘娘,臣妾既然忝为大阿哥养母,自然将他与三阿哥一视同仁,同样的东西自然大阿哥处也有。”
皇后见她还敢顶嘴,脸色更加难看,起身站到纯嫔跟前,冷冷的逼视她道“你胡说八道!你分明是趁着宫人晾晒永琏被褥的时候,用你带来掺了芦花的被子替换了永琏的被子,然后买通了永琏身边的宫人扯松了被面的线!想让永琏被芦花和棉絮活活憋死!”
“是你!是你要害我的永琏!”
皇后说着说着悲从中来,泪如雨下,她的手指直直的指向纯嫔,尖锐的护甲几乎要戳在纯嫔脸上“你好毒的心肠!永琏何时得罪过你,你竟然连一个孩子也不放过,非要置他于死地!”